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覆溺在线阅读 - 5 城下之盟

5 城下之盟

    方才口出恶言的冲动再难挽回。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孟盛夏吻了下去。

    天生的力量差距的存在,使得Beta的反抗在Alpha的面前不值一提。牧周文几乎是在他的吻落下去的瞬间就挣扎起来,而他却紧紧抱住对方,由不得牧周文从他的怀中挣脱。他们的吻再不是平日里温情地缠绵,而是他单方面的撕咬。他的犬齿在这激烈的咬破了牧周文的嘴唇,令牧周文发出了轻微的吃痛的声音,然而这声音落在他的耳中,混合着血的腥气,越发让他亢奋。

    他辗转反侧了那么多个晚上,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还是走向了这么一个结果。他终于在今天将对方重新拥入怀中,于孟盛夏而言,这是他在幻想中无数次渴望的温度;就算牧周文心里此刻充满憎恶,他的满足也远胜于后悔。

    他更加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他不应该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去酝酿什么道歉,也不该去思虑如何“讨好”对方,希求对方能够原谅他。还有这个必要吗?牧周文冰冷的态度,不会因为他说任何的话语而改变了。他就该早点这么干脆,利用筹款这个把柄将牧周文抱在怀里,这才是实际的。

    孟盛夏从牧周文的口袋里摸出钥匙来,钥匙进入锁孔,他轻轻一扭、随后伸手一推,几乎是拖着牧周文进了屋内。

    大门关上后,孟盛夏注意到了牧周文的脸上有一瞬间流露出了恐惧,那稍纵即逝的表情,叫他的心情灰暗下去。他伸手去撕扯牧周文衬衫的纽扣发泄自己的怒火,从格子的衬衣的束缚中解放他回忆里的身躯来。而像是做好了心理建树的牧周文这一次则没有反抗,只是低声说到:“让我去洗个澡……”

    牧周文的话中带着些许哀求的意味,这让孟盛夏越发烦躁。他不喜欢这种在无形之中被牧周文拒之千里的感受,可他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点。他现在就想要对方,他等待了太久,再也做不到忍耐。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个有求于他的牧周文,总比先前铁了心拒绝他的那一个更好。

    “我是要结婚了,又关你什么事?”他内心的痛苦在愤怒的转化下,成为了一种以羞辱对方获取愉快的残忍。孟盛夏听到自己清晰地、刻薄地嘲讽到,“牧周文,你自己说的,我们分手了,难不成我还得为你守身如玉啊?”

    “……”牧周文闻言愕然的表情刺痛了孟盛夏的心,也让他化身被斗牛士以花镖和红布激怒的公牛,在气血上头的这个时刻,亮出锋利的牛角:“我从小到大身边就没缺过人,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他呲牙威胁到,“我只是现在需要一个听话的、不会影响到我的床//伴,而你是最方便的人选,听懂了吗!”

    牧周文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他血渍已经干涸的嘴唇动了动,那看上去妖异的红,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绝无的妩媚。但……说点什么吧,看到他伤心的脸,孟盛夏又心软了。他在心里哀求着对方能够做出回应,就算是对他动手也行:比起牧周文的愤怒,他更无法忍受对方的冷淡。他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如果牧周文再选择与他无声的抗争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然而他的沉默没有换来牧周文的反击,对方欲言又止,终究不过选择闭上了眼睛,像是对他失望至极。

    “……”

    你都不愿意看我了。这种痛苦的认知像是烧红的烙铁,在孟盛夏的大脑烙下不会磨灭的印记,他觉得自己痛得厉害,比被任何人伤害都还要令他心痛难忍。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酸楚顷刻之间就化为了自暴自弃的怒火。

    “你连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他抓住牧周文的手腕把对方压在墙上、目眦欲裂地吼到,却再也感受不到他们曾经依偎时的温情。在牧周文持续的沉默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施虐的本能,撕咬着牧周文的唇,从脖颈一路向下,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淤青。

    孟盛夏开始痛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标记对方的能力。如果牧周文是个Omega……他现在就能操到他发情,在生殖腔成结、咬破他的腺体,永远地标记他!

    他把牧周文抱起来走了几步,随后将对方扔上了茶几。牧周文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却被他掐住了脖子。孟盛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恐惧着牧周文因此哭泣,又有种矛盾的兴奋。征服的本能驱使他冷笑着威胁到:“你不想让隔壁听到你的浪叫吧?我不介意,但你能不要这个脸吗?”

    陷入窒息的牧周文涨红着脸勉强摇了摇头,这副窘迫的表情孟盛夏便松开手放了他呼吸的自由。他去解牧周文的腰带,把牧周文整个人从衣装中剥出来,让对方赤裸地躺在自己面前。

    他凝视这具身体。在茶几赭红色玛瑙纹理的衬托下,牧周文白皙的肌肤越发莹润,像是细润的羊脂玉呈在盘中。他看得着迷,忽略了牧周文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的不适,只觉得他拥塞已久的情欲翻涌着,吞噬了他因心灰意冷沉寂的理智。

    原来能够支配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孟盛夏在恍惚间想,他从前为什么会那么厌恶他的身份呢?多么傲慢啊,如果他不曾拥有这与生俱来的优势,绝无可能换得今天牧周文的屈从。

    往日里,他顾忌牧周文畏惧他作为Alpha拥有比常人更强烈的情欲,也为了对方作为Beta的身体承受能力而浅尝辄止,可现在还要担忧什么?孟盛夏知道牧周文在乎什么,无非是颜面,无非是尊严。性是战争外最有力的征服手段之一,他怎么先前就不明白呢?他早该狠狠操牧周文,把他所谓的矜持和天真都碾得四分五裂,叫牧周文臣服于他,少做要从他身边逃开的幻想。

    他亵玩起牧周文的身体,总觉得对方这段时间里瘦得夸张。牧周文的手臂摸上去像是能够直接摸到骨头,而胸腹因平躺的动作露出肋骨的形状,随着他的动作挺起腰来,肋骨即刻在那层薄薄的皮肉下拱出来。原本看着健康的身材现在摸着硌手,更别提看上去憔悴至极的脸色,他真是心疼,又恨牧周文有张刻薄的嘴……

    自己真是有病!孟盛夏恨自己不合时宜生出的怜爱,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直接盖住了牧周文的脸,终于不再为对方含泪的注视而动摇。

    自尊受损的愤怒让他停下了爱抚,直奔主题。他从自己的钱夹里翻找出一枚安全套,牙齿咬着边缘撕开了包装。粘腻的润滑液跟着乳胶的套子一并被倒出,他并拢食指和中指将它戴上,借着这稀薄的润滑开始给牧周文扩张。

    Beta的身体不会像Omega那般分泌充足的爱液,他之前怕弄疼了牧周文,总是百般忍耐、细致地进行前戏,今天却完全在故意粗鲁地折腾对方。孟盛夏增加手指的速度比平常快上太多,几乎没给牧周文适应的机会。疼点好,孟盛夏想,他只想让牧周文也不好过,在疼痛中永远记住他们这一次的性爱,不要再觉得自己可以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可牧周文在这样的折磨下一声不吭,好像是咬住了嘴唇,连示软的呻吟也不愿放出。孟盛夏讨厌牧周文这样的做派,就像是落入了敌人的手里,凭着意志在做坚韧不拔的抵抗。他想感动谁?感动他自己吗?孟盛夏又烦躁起来,对方沉默的抵抗,越发勾起了他的施虐欲。

    草草结束了扩张的工作之后,他又翻找出了一枚安全套。再给自己戴上以后,他不客气地握住阴茎从还没完全向他开放的穴口挤了进去。膨大的前端只是滑进去了一点儿就寸步难行,但孟盛夏还是强硬地用力顶了进去。甬道里的肉壁不似主人那般冷漠,而是对他的侵入一拥而上,谄媚地将他的性器裹覆。

    他没有等牧周文反应就这么操弄起来。退出、挺进,每一次进入都比先前更用力,更深入,他的腰动得很快,像是把自己所有的郁结都发泄在了他们的交合中。牧周文起初还能忍耐,可被操得狠了,也被逼出了细细的呻吟。他撞一下,牧周文就闷哼一声,没有几分钟牧周文便崩溃了。在外套的掩盖下,他像是发情的猫一样有气无力地哀叫,却没有换来加害者的同情。

    而此刻已经情绪上头的孟盛夏,完全没有顾及他的痛苦。他放纵自己的欲望,无情地鞭挞着对方,享用着那份支配对方的快感。原来再冷淡的人,操起来的时候里头都是暖的,孟盛夏轻蔑地嗤笑到:“牧周文,你真是天生适合被人操。”他虽然也因为润滑不足导致的艰涩而难受,可征服欲得到满足的爽快令他血脉贲张,“早知道我忍着做什么,你这不是挺耐操的吗?”

    闻言,牧周文拉下外套来,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却又像是怕他,不敢把它直接扔开。又哭了,孟盛夏一愣,他下意识伸手去揩牧周文眼角的泪水,牧周文却侧过脸。于是他本在久违的性爱中消去的怒火又重新燃烧起来,捏着牧周文腰胯的手劲又大了一些。牧周文倒抽一口冷气嘶了一声,可也没说什么,好像之前那个伶牙俐齿的人不是现在他身下这个沉默的“受难者”。只是那双眼睛,那双含泪的眼睛里此刻都是绝望和屈辱,甚至吝啬给予他一个憎恨的目光。

    他理智的线完全崩断了。

    孟盛夏把牧周文翻了个身,从后颈捏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把对方压在了桌上,借助这个体位比先前任何一次还要深入地撞进去。他拽着牧周文的手臂,把自己的体重都施加到对方身上,像是在通过暴力驯服一匹烈马,嘴上也未曾善罢甘休:“你这身体以后还能操别人吗?没人操你还能勃起吗?”他如此羞辱到,可牧周文还是一言不发。怒火中烧的他一气之下直接把对方的头按了下去,就这么将自己的施暴继续。

    ……

    Alpha惊人的体力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孟盛夏最终感觉他必须得停下来的时候,屋里的光线已经黯淡了。他不知道这场由他单方面开启的施暴到底持续了多久,只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才惊觉他们不知何时又变换了位置。

    牧周文躺在沙发里奄奄一息,孟盛夏连忙拔出自己因为射精后恢复常态的性器,不巧的是,不知更换过几次的安全套脱落了下来。他伸手将它从对方已经红肿的穴口勾出来,然而不慎让它倒了出来。边缘溢出的精液滴落在牧周文满是淤青的腿间,看上去淫糜不堪,然而牧周文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虚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怒火完全平息了。可一如往日,他又再次不顾一切地失控了;在恶果产生之后,他才感到悔不当初。

    “你……让你爸铺子报高价,不要急。我去买下来。”孟盛夏慌忙地穿上自己扔下的衣服,像是从野兽恢复人形之后,总要寻上几套光鲜亮丽的行头,借此打扮得人模人样,掩饰自己野蛮的本质,“你们这很快要拆迁,急着出肯定会被中介压价的。”他故作镇定、低声嘱咐到,好像刚刚那个发疯的人不是他,可只要牧周文还清醒着,就能知道他的装腔作势,“其它的钱你就和你爸说,你哥大学校友募捐的……”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的计划,牧周文却一点回应声响都没有发出,这件事让他感到恐慌。逃离这里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可他已经不是不经世事的孩童了。孟盛夏在沙发边缘坐下来,他伸出手去,手指颤抖地抚摸牧周文的脸庞确认他的情况,发觉对方不过因困倦至极而动弹不得,呼吸则是顺畅的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牧周文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伤害。他由此感到一种残忍的快乐,然而在冷静下来的此刻,也深深地内疚——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口,它在他的喉咙打转,还是被他咽了下去。他现在是后悔的,可假若牧周文醒转后,一如之前那般冷若冰霜,他不知道自己又会怎么发作。

    孟盛夏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为他继承自家庭的疯狂痛苦。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成员或多或少都承受着躁郁倾向的侵扰,却没料到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抵抗被它吞噬。

    孟盛夏把牧周文抱起来,他抱着对方走进了浴室,短短一段距离中,那些过去的回忆在他的脑中如走马观花地跑,悔恨和内疚交织成一张紧密的大网,将他的心脏网在其中,叫他呼吸困难。

    孟盛夏拧开浴缸的水龙头,庆幸夏日的温度让热水很快流淌了下来。他粗糙地用水擦拭了一遍缸壁,然后调试着水温放好了洗浴的水。他轻轻把牧周文放进鱼缸里,依照记忆找到了牧周文的毛巾,为对方擦洗起身子来。

    他不擅长伺候人,也许用的力道已经弄疼了牧周文。可昏睡的牧周文无法表达那种感受,他只能尽可能轻,再轻一些。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孟盛夏帮助对方擦洗着,在恍惚当中,他情不自禁地问到,却也是在问自己。

    孟盛夏又回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天。那一天在严恩的嘱咐之下,他去往了B大。在那时,他是一个看客,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只是远远看到崴了脚的牧周文倔强地坚持着前行。他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觉得好笑,甚至在心中嘲笑对方的坚强不过是惺惺作态。在随后带有目的地接触之中,他也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骄横……如果不是牧周文的包容,也许他早就被判出局。

    没有自己,牧周文一定会活得更好;可自己没有了对方,也许会一辈子无法改变玩世不恭的做派,在纸醉金迷当中堕落。是牧周文改变了他自以为是的待人处世的态度,可他没来得让牧周文过得更好,牧周文就为他们的关系下了强制终止的判决。

    假如牧周文能够早一些察觉他的祸心、与他保持距离,大概就能免去如今被他伤害的不幸。假如他能少几分自私,应当在他尚未难舍难分的时刻放手……如果不是交换过无数次甜言蜜语,在爱情中意乱情迷,他们之间只会像是两条毫无干系的平行线,在各自的“正轨”之上运行。

    可他怕牧周文恨他,更怕对方离他而去。

    如今他再也无法回到曾经那个潇洒的自己,更无法就此放手,默默祝对方幸福——他已经回不了头了。过去活在愚蠢的傲慢当中的他,终于为自己一直以来的轻慢付出了代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