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徕霓区

    “抱歉，先生今晚有了别的安排。他暂时不能见您。”

    机器人侍者支支吾吾地告知秦杏，拦住刚刚走出房门的她。

    她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机器人侍者见她回应后非但不回去，还要继续前进，一时间非常焦急，头顶的天线一颤一颤的。

    “我没骗您，女士，先生今晚真的很忙，他见不了您！”

    秦杏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它的意思，心下觉得有些好笑，为自己解释：

    “我不是要去找他，我是想出去看看。之前我没有来过徕霓区，有些好奇。”她微微皱眉，问：“难道我不被允许在徕霓区走动吗？你们可以给我安个定位装置之类的，我其实不在意的。”

    机器人侍者头顶的天线立时颤抖的幅度变得更大了，它急忙道：

    “不是！抱歉，女士，是我误会了。我这就为您请示。”

    秦杏看着它突然静止了三四秒钟，恢复正常后机器人侍者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女士，先生批准了！他还说他会报销您的花费。不过您需要戴上这只手环，为了您的安全。”

    一只海蓝色的窄环扣在秦杏的手腕上，秦杏晃动了一下，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完全不影响她的行动。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这里有没有什么地图之类的东西能传给我？我有点担心我会迷路。”

    “哦，有的。”机器人侍者立刻将信息传到了秦杏的光脑上，“假如您有其他的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的，非常感谢。”

    秦杏看着这位机器人侍者，不知道是不是它过于孩子气的声音的缘故。她总觉得它有点呆头呆脑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机器人侍者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天线又开始一闪一闪，它以一种更加甜蜜、更加小心的声音道：

    “您是个好人，先生一定会跟您道歉的，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秦杏看了看自己仍然被纱布包裹的左手臂，她觉得这个机器人侍者不仅声音孩子气，想法也很孩子气，简直不像是徕霓区该存在的。

    “谢谢。”她还是向它道了谢。

    红灯区。

    过去，秦樟很喜欢用这个地方来威胁她。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他就乐此不疲地跟她描述红灯区的肮脏和恐怖。

    他告诉她，像她这样的半冷冻人，只要被扔进任何一个红灯区，就如同一块鲜肉丢进饥肠辘辘的野兽群，他们会把她撕咬得连渣也不剩。

    有时，他会强迫她扮演红灯区的妓女，为他打开双腿，袒露私处。他会说着极具侮辱意味的话语，挺着比往日更为狰狞的性器将她贯穿，这一过程中总伴随着大量的性虐——掌掴、拧掐、撕咬……在把粘稠的精液射入她体内时，他拽着她的头发，凑在她的耳边温声警告：

    “如果你是红灯区的婊子，你可配不上我这么温柔体贴的客人。”

    下降的电梯“叮”了一声，适时提醒乘客已经到达地面。

    闭目养神的秦杏睁开眼睛，她的面上并没有显露任何情绪，行动如常地离开电梯，毫无芥蒂地欣赏起夜晚的徕霓区。

    最引人注目的可能还是建设在半空的通行管道，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其中穿梭来往的人影。秦杏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儿，就觉得被晃得头晕，徕霓区来来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徕霓区建筑的风格则十分统一，基本上都是艳丽的颜色，诸如粉、红、紫一类，造型也都很夸张，墙壁上的涂鸦还会不定时地变幻着形状。

    秦杏不过只这样观望了片刻，一个穿着暴露的猫耳少年就向她走了过来。

    “您是第一次来徕霓区吗？”他的视线很快落到了秦杏的蓝色手环上，笑得更为灿烂，“需要我来做您的向导吗？”

    这位猫耳少年显然有些瓦埃勒血统，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也像成不衍一样生有竖瞳，莫名令秦杏觉得有几分亲切，她点了点头：

    “如果您方便的话，不知道需要支付给您多少酬劳？”

    “您真客气。”

    少年笑着指了指秦杏的手环，“为先生的贵客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不需要酬劳。”

    “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允许？”

    他谨小慎微、充满讨好意味的语气使秦杏觉得拒绝他会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您请说。”

    “我们能用‘你’或者名字互相称呼吗？当然，要是您不允许的话，我也完全能够理解。”少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脆弱的神色。

    秦杏暗自喟叹，果然，徕霓区还是应该生活着这种人，机器人侍者那种类型，绝对只是极特殊的偶然情况。

    “当然可以，我叫琼。”

    “你好，琼，我是小纹。”

    他身后细长的尾巴轻轻摇了摇，秦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想起成不衍的尾巴，他或许是因为那条尾巴秃毛且多疤，总是把它藏得严严实实的。

    “琼，你之前没有来过徕霓区，可能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像这些建筑物的颜色，其实就代表着它们所经营的业务范围。粉色的这些，就只经营简单的饮食、歌舞，颜色越浓烈，经营范围越广，服务得越细致。”

    他在“细致”上加了个暧昧的重音，秦杏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盯着角落里的一栋蓝色小楼，问：“那这种蓝色建筑的呢？”

    “它是为特殊人群服务的，你知道，有些人会对机械更感兴趣。”

    “‘机械’？！”秦杏一惊，转过头还想再问小纹些什么，就见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心中也有了隐约的猜测，几欲脱口的问话立即骨碌碌地滚回了肚子里去。

    她扫视一周，指了一栋粉色的二层小楼，招牌上用纤细秀气的笔迹写着——“妮蒂亚的茶”。

    “我们去喝杯茶？”

    小纹看了看那栋粉嫩的小楼，又看了看秦杏，笑得眉眼弯弯：

    “如果琼喜欢甜品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这家店的。”

    秦杏对甜品的兴趣其实谈不上特别浓厚，她感兴趣的实际是徕霓区。她没有反驳小纹，笑了笑，和他一同走进了这间“妮蒂亚的茶”。

    “妮蒂亚的茶”的外观像一只造型精致的瓷壶，内里的装潢则以白色为主调，简洁大方。一踏入店里，秦杏就嗅见一股浓烈的奶香味，这里的每一只悬浮包厢都是茶杯的造型，只是其上的图案有所不同。

    “小纹？”一位侍应生打扮的少年露出欣喜之色。他捧着一只平板走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秦杏手腕上的手环，他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像是吓了一跳，努力平稳住了心神。

    “您好，欢迎光临‘妮蒂亚的茶’，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秦杏求助地看向小纹，她对这里不熟悉，并且感觉这个“需要”颇为暧昧。

    小纹体贴地主动道：

    “要一壶红茶，一块——”他看向秦杏，问：“这里的莓果蛋糕最有名气，要不要尝尝看？”

    莓果。她想起昨晚那只砸在自己手臂上的水晶壶，摇了摇头，看向侍应生：

    “有别的口味吗？比如巧克力、抹茶之类的？”

    少年茫然地摇头，似乎从来没听说过这两种口味，他胆怯地建议：

    “我们这里的有一款探索时代风格的蛋糕——‘冲出银河系’也非常热销，您要不要试试看？”

    听名字完全听不出是什么，但抱着既然热销，应该不会难吃的心理，秦杏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

    “就要一份‘冲出银河系’吧。”

    话音刚落，就听身旁的小纹似乎笑了一声，她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纹的耳朵抖了抖，神情相当无辜，紧跟着他又提议，“琼，我们到包厢里去吧，徕霓区的包厢和外面的很不一样。”

    秦杏大概猜出这款“冲出银河系”多半味道或者造型相当一言难尽。但她倒不是很在乎，如果实在不喜欢，不吃就好了。眼下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徕霓区的“不同”。

    和小纹熟识的侍应生引着他们进了一间包厢，这只“茶杯”是牙白色的，只在靠近底部的位置有几朵粉色的小花，看上去比其他的包厢朴素许多。

    将一坐好，方才还和秦杏保持适当距离的小纹便主动凑近，他的竖瞳变圆，尾巴忽地搭上了秦杏的脚腕。

    秦杏吃了一惊，马上向旁侧避去，手伸下去试图拨开他的尾巴：

    “小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需要其他的服务！”

    小纹完全没有因她的拒绝而停下动作，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秦杏身上，他的尾巴还在得寸进尺地向上进军：

    “琼，你需要的，不然你怎么知道徕霓区有什么‘不同’呢？”

    秦杏尝试拨开小纹的手被他的尾巴完全缠住，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而秦杏深知如果不想泄露真实身份，自己绝不能在此展现出自己实际的能力，一时竟束手无策。

    或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等她想到其他对策，身下的座椅忽地一变，成了一张柔软的床。

    小纹对秦杏一笑：

    “别紧张，我会让你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