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饭局

    就在邵诚前往斐颖家的同时，有两个人在一间餐厅雅间。

    「为了她，放弃那些机会？」一个女子吃着牛排，打趣地看着眼前的人。

    男子吃着牛排，挑眉道：「你不也没阻止？还偷偷洩漏资料给我？」

    女子笑了一下，眼中矇上一层雾，带着淡淡的惆悵开口：「真好，程星身边有你这样的人，当初燕燕身边若有这样的人就好了。只是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对方微顿，苦笑道：「不过是希望她好。」

    「呵，若当初就想成全邵诚跟程星，你才不会跟我联系。」女子满眼嘲讽，又切起一块牛排，「甘心被邵诚抢去？你不是心心念念程星吗？现在的你失去资源也失去女人，之后怎么过？」

    男子抬眸扫了女子一眼，眼里有着黯淡的情绪，嘴边却掛着笑，「不甘心又如何？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赎罪过活。」

    剎那间，女子隐隐有些怒气却又无处发作，男子皆看在眼里，女子将怒气压下去，眼中化作一摊死水，黯淡忧伤，嘴边带着骂：「臭小子，现在学会调侃前辈了？」

    「纪前辈，如果程星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纪前辈，男子面前的人正是纪兰香，她擦着艷红的口红，眉眼凌锐，一贯的傲气与嚣张，只是整个人而言似是放松许多，这家餐厅也正是当时与程星吃饭时的那一家，而男子是夏恩齐，纪兰香先联系过他一次，他没答应，后来他主动联系了纪兰香。

    夏恩齐承认，在记者会遇到程星时，看见邵诚的拥护，确实有些赌气的联系了她，但后来却还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只因他发现纪兰香的意图。

    「哪样？」纪兰香反问。

    夏恩齐耸肩，「其实我也说不明白，只是觉得如果没有程星，你不会像现在那么放松。」

    纪兰香嘴角抽了抽，「你倒是提醒了我，是她把我赶出典型，我现在没工作一身轻，是很放松没错。」

    「不过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一开始要站在对立面？而且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讨厌程星，我才不信那些是装出来的。」

    对着程星发难、说她走后门，结果最在记者会上放出了试镜画面，致使她名声一落千丈，更甚被赶出了典型，要说不恨那是假的，当时的纪兰香确实是站在了对立面。

    「我现在也是站在对立面好吗？我从来没支持过程星。」纪兰香撇嘴，见他想说什么反驳，她又说：「你是间谍，我不是。」

    夏恩齐挑眉，自从与她联系上后，他冷静思考了几日，决定假意的合作当间谍，找出他们的主谋，然经过几次的探查后，他总能获得到一些讯息，他后来意识到并非是他多么厉害，而是有人刻意洩漏给他。

    当他在最后关头拼凑出了最有利的证据时，被眼前的人给发现了，他以为会受到指责，直到眼前的人告诉了他──「做吧，如果你认为是对的」，剎那间他明白，洩漏资料的人就是她。

    疑点重重之下，他听到了世人口中不一样版本的故事。

    纪兰香知道程燕燕的爸爸是程风时，忌妒蒙蔽了双眼，她选择和程燕燕渐渐切断了联系。

    程燕燕变得消沉，而她变得嚣张，她跟着旁人小打小闹得针对程燕燕，她本想时间久了，她心中对她隐瞒此事的怨气便会消了。

    只是当她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程燕燕隐退了，可她当时便知道，她不是隐退是自杀了。

    她恨她，恨她让活人痛苦，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是杀了她的元凶之一。

    因为是说身体不好隐退，世人并未将矛头指向任何人，可明白真相的她内心出现了一个疙瘩，当时的她日日梦魘，但她知道她不能倒，她没为她做什么她良心感到不安，她用着高傲姿态赶走身边的人，嚣张跋扈的不让人看出端倪。

    装着装着，高高在上骂人，眾人看不惯她、讨厌她的同时，内心的内疚感总能消逝几分。

    恨她，讨厌她，她心里越舒坦，她心里越会觉得她在为当初的事赎罪。

    第一次遇见程星是偶然，两人相撞，她的咖啡撒了一身，当时的她破口就骂，却被对方反驳了一番，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事发生，所以她注意到了程星。

    她看出她与程燕燕的几分相似，当年惶恐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她恨不得把程星弄走，最好是远远的，再也不要踏入这骯脏的圈子，处处刁难，她发现她是心病，见到个与她相似之人就想赶走对方，却没想到过程中她竟然发现了余蔓是她的妈妈，程星还是姓程，总不可能余蔓再婚后丈夫刚好也姓程吧？

    之间的弯绕一想而知，她迟疑了，她甚至害怕的想离开，然而当她迟疑时，有一个人在背后推了她，那次邵诚出面的记者会还是开成了，而那次的她输惨了。

    同时她知道，背后的人也看到了程星，她不禁心里燃起恐惧，害怕那个人对程星做什么，虽然她一开始便对程星并没有好感，但凭着她是程燕燕的妹妹，她无法置之不理。

    赶出典型的日子并未多好，换成幕后的人处处针对程星，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片场遇到程星、苏莫海与邵诚，她鼓起勇气上前去针锋相对，她想让程星走，让程星知难而退，让程星注意到未来可能有大大的劫难。

    可是程星没有，而她也急了。

    程星相约吃饭，她本想告知一切的事情，可她后来想想，她能说什么？说她跟着别人一起欺负过程燕燕？说她后悔当年的事，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别傻了，她早已恶名昭彰，她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博得同情，她要同情做什么？只会让她的罪孽更重罢了。

    她编排了故事，几分真几分假，因为她知道程星并不会轻易相信。她讨厌程星的自信，讨厌程星和程燕燕相似的容貌，她讨厌她，非常讨厌，可是她也从程星身上看到了希望。

    再后来她注意到了夏恩齐，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联系了他，她可能太无助了，她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诉苦的人，看到夏恩齐爱护程星又看不惯邵诚，她突然觉得，也许他是一个破口。

    本来怕他被爱而不得的怒气冲昏头，却发现他在偷偷蒐集资料，内心安定了许多，她手中的线索零碎，一直以来她没有揭发是因为她没有把握，更甚至她害怕重蹈覆辙，可如今不一样了，夏恩齐拼齐了线索，程星有着比程燕燕更坚强的后盾，她明白时机到了。

    揭发的这件事她交给夏恩齐了，毕竟她已经没有资格站在正义的一方了。

    她的人生已经是污点重重，不该插足在那亮白的世界，还妄想洗白。

    「前辈，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夏恩齐淡淡地说。

    纪兰香笑，「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

    夏恩齐停下吃的动作，看着纪兰香专注盯着牛排的模样，那双眼中有着水气，却因为人的意志力而强忍着，他眸光一转，「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纪兰香微顿，目光微凝，「离开吧，这里早已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那么前辈算上我一个吧。」

    那一瞬间，一双错愕的眼眸对着一双闪烁的眼，纪兰香欲言又止，终是道：「你疯了吗？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从练习生转为偶像艺人，你放弃做什么？你才几岁？」

    「我……」

    「你别说，我才不会带你，到时候别人说我老年吃嫩草，包养小白脸，糗死我！你就给我好好待着，好不容易要起飞突然说要下飞机，疯了吧你，觉得现在这个世代机会很多是不是？就你们这种年轻人不懂珍惜，是要把我这种老人气死吧？啊？」纪兰香劈哩啪啦的指责道。

    年代不同，这世代想成为偶像艺人需经过重重关卡，她知道夏恩齐是个努力的小伙子，看着他笑着的嘴，她分不清他的话语中几分真假，但她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夏恩齐正想说话，纪兰香又堵住了他的嘴：「你最好闭嘴不要再说任何一句刚才的话，我不会带你，绝对不会，你给我安分待着，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一个一个把梦想掛在嘴边，在有机会的时候不努力，就是要气死我这老人家吧？嗯？闭嘴吃牛排，没得谈。」

    夏恩齐顿时失笑，但也挺乖的听了她的话，闭嘴吃牛排，未来的事还很难说，那便之后再说吧。

    至于证据的部分……他早已交到了那个能保护她的护盾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