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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溺宠 第19节

    “在厨房里悄悄给少爷做吃的呢。”管家将药碗放回桌上,指腹按在老夫人头顶的穴位处:“老夫人,我看少夫人还是很关心少爷的,您莫要太担心了,照顾好自己身体才行。”

    裴老夫人长叹一声:“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裴瑾不想要孩子,也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见到重孙,等我到了那一天,双眼一闭,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管家踌躇片刻,建议:“要不,把您的病情告诉少爷......”

    “不可。”裴老夫人摇头:“不可走漏了风声,到了那一天,实在瞒不住了再说吧,不能让他整天为了我一个老婆子无心正事。”

    熬了两个小时,米粥的香味从瓦罐了里冒出来,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糊味。

    温一心用勺子舀了一大碗,又找了些咸菜,放在盘子里端去了祠堂。

    裴瑾握她的手指,见她白嫩的指尖被烫红了,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给她仔仔细细的抹了药,“从小到大,你是不是从没下过厨房?”

    温一心点点头,“这气味跟我以前喝的白粥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没煮好。”

    裴瑾端着碗,一连喝了好几口:“味道跟厨师熬出来的一样,很好吃。”

    温一心乐了,“我尝尝。”

    裴瑾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她的唇边,温一心慢慢的吞咽下去,秀美的面孔上浮出一丝笑:“味道确实不错,砂锅里还有,等你喝完了,我再给你盛一碗过来。”

    两个人你喂我,我喂你,分吃完了一锅白粥。

    夜深了后,温一心在祠堂偏房的矮塌上躺下,裹着毛毯睡着了,裴瑾依然跪着,只是时不时朝着半掩的门里望一眼。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就过来了,让裴瑾起来,去主宅那边吃早饭。

    温一心忙扶着裴瑾站起身,跪了整个晚上,他双腿早已经麻木僵硬,半个身子压在温一心的肩膀上,缓了好久才恢复血液畅通。

    到了餐厅,老夫人见裴瑾和温一心一起过来,又见管家偷笑着给自己使眼色,便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只是热情招呼温一心多吃点。

    吃完早饭,两人去楼上补觉,裴瑾拿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便抱着温一心躺到了床榻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嗅了两口,仿佛她身上独特的幽香味道是他续命的东西。

    温一心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好,紧绷的神经此时此刻已经松懈下来,很快就有了睡意,她把怀里的人推开了一些,“好困,别闹了,睡吧。”

    裴瑾见她已经闭了眼,只得松开她,在她身侧躺好。

    临近中午时分,温一心在睡梦里被闹醒,睁开眼,见裴瑾正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正细细密密的吻着她。

    窗外温暖的阳光从半遮掩的窗帘照射进来,细微的浮尘在圆形的光斑里轻舞,深秋的风拂过,树叶簌簌而落,在窗外划过一片片的金黄。

    裴瑾前所未有的细致温柔,温一心眸色放空,意乱情迷。

    就在他宽大的掌心滑落到她腰腹的位置时候,温一心猛然清醒过来。

    老宅里并没有配备任何计生用品,她这几天刚好是危险期,万一怀了孕......

    想到这些,温一心如一根紧绷的弦,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23章 诉衷肠

    裴瑾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后背,原本快要软成一汪水的身子骨突然紧绷住,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

    裴瑾埋首在她颈窝处的吻停住,他手臂微微用力,撑起身子,同她拉开一点距离,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温一心哪里还有半点迷迷糊糊的样子,她睁着一双不染尘埃的纯净眸子,冷清清的看着他,澄澈的没有半点欲念。

    她什么都不说,却无声胜有声,似乎什么都说了,清澈的双眼,抗拒的肢体,都在同他撇清关系,都在阻止他此刻的所作所为。

    裴瑾深吸了一口气,躺倒在她的身侧,抬起手背覆在自己的眼皮上,掩饰着眸瞳里的沮丧。

    温一心悄然松了一口气。

    窗外偶尔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温一心侧头朝外望过去,只看到摇曳的树枝在视线里晃动。

    这么躺下去,迟早会出事。

    温一心掀开被子,正要坐起身,腰肢上搭过来一条手臂,将她按住了。

    温一心被迫重新躺回柔软的床榻上,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声音里多了一丝紧张,结结巴巴的开口:“裴瑾,快到中午了,万一有人来......”

    “我不开门,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裴瑾侧过身,脑袋同她挤在一起,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低声问:“祖母打我的时候,你要挡在我面前,那个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挨的很近,纤长浓密的眼睫毛每颤动一下,都像柔软的小刷子拂过她的脸颊,微痒酥麻,电流般窜到她发烫的耳尖。

    男人气息浓烈,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呼出的热气只往她的耳蜗钻,温一心受不了,想要挪开一点,脑袋往窗外偏过去,又被他的大掌捧住脸扳回来。

    裴瑾嗓音低沉如烈酒,透着迷醉的醇香:“告诉我。”

    温一心老老实实的开口:“没想什么。”

    裴瑾讶异:“嗯?”

    温一心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什么也没想,当时看到祖母气成那样,不敢拦她老人家,又怕你被打出个好歹,就去挡了......”

    她想了想,抿了抿唇,声若蚊蝇:“可能是本能吧。”

    “本能?”裴瑾在唇齿间细细咀嚼这个词,浓墨般漆黑的眸底仿佛有华光闪过,言语里多了一丝戏谑:“只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的本能,还没听说过挨打的时候直接往前凑的本能。”

    温一心听着他打趣的话,却突然间失了神,良久才道:“这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会为了心里爱的那个人奋不顾身的。”

    她心中结了痂的伤口无意中被人撕开,再也躺不下去了,用力推开他,坐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衫,将后背对着他,一件一件有条不紊的穿好。

    裴瑾被她推开,也不恼,跟着坐起来,侧身靠在床头柜的软枕上,看着她薄瘦纤弱的后背,大掌去掐她蒲柳般不盈一握的细腰,试探般的问:“你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很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深到奋不顾身的程度,否则,也不会抗拒怀上他的孩子了。

    温一心怕他误会,并未避讳,认真解释:“从古至今,这世上的男女,总有感天动地的真情,可以延绵岁月,可以填平山海,甚至,可以不惧生死,只怕被对方舍弃......”

    她背对着他,声如山涧的清泉,一字字一句句,清脆悦耳,娓娓动听,却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伤感。

    裴瑾坐起身,双臂从她身后穿过,将她整个人搂抱在怀里:“你想要这种感情?”

    温一心微微垂首,视线落在贝壳般的脚指头上,低低一笑,语气里多了一丝嘲讽:“谁不想要这种感情,只不过现在的人都太过现实,再真挚的感情也抵不过功名利禄和美色,还有一些本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也抵不过世事无常......”

    裴瑾还想说什么,温一心已经拨开他的手臂,“快些起来吧,我有些饿了。”

    她搭配好他要穿的领带衣服和袜子,放在床沿边,“我们平日里总是忙,难得回老宅一趟,多陪陪祖母她老人家吧。”

    裴瑾抱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薄唇亲了亲她的额头:“都听裴太太的。”

    温一心唇角微微扬起,“那你还不快些把衣服穿好。”

    裴瑾张开了双臂,一副太子爷的架势:“想要裴太太亲自替我更衣。”

    温一心再也忍不住了,抡起拳头在他结实精壮的肩膀捶了一下,“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她声音软软糯糯,连音调都是江南独特的吴侬软语腔,这种警告没有半点威慑力,裴瑾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小狗般撒着娇:“昨晚为了裴太太,我跪了一整晚,两条腿都快要废了......”

    不等他说完,温一心已经解开了他的睡袍腰带,脱了他的灰色绸袍。

    她趴在他的肩上,去看他背后的棍伤,因为上了药,又过了这么久,那些红肿已经消退,只剩下长长一道青紫的淤痕。

    温一心冰凉柔软的指腹沿着这条痕迹轻轻抚过,樱红色的唇微张:“还疼吗?”

    裴瑾本想说不疼了,可看到她指尖捏着的衬衣,又生生改了口:“有一点。”

    温一心拧着衬衣退后一步:“你站起来,我帮你穿衣服。”

    裴瑾站在她面前,一脸享受的看着她踮着脚尖,给自己系好领带,微微俯下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感叹道:“裴太太对我这么好,我除了以身相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温一心扣好金属皮带:“你已经回报过我了。”

    裴瑾修长的指腹捏捏她的下巴,只当她在同他开玩笑,并未往深处想:“裴太太今天对我千依百顺,是不是我提更过份的要求,你都会满足我?”

    温一心整理他西装领口的手指微顿,“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在我眼里,都不算过份。”

    裴瑾昨天如坠寒潭的那颗心此时仿佛被架在火上烘烤一般,暖烘烘的。

    他掌心摩挲着她瓷白细滑的脸颊,沉声问:“一心,从结婚到现在,你似乎从来就没有强硬的反驳过我的任何要求,我有时候情绪激烈了一些,你可以同我吵一架,打我骂我也可以,不用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的。”

    他语气里多了一分郑重,诺言一般的沉:“我是你丈夫,是同你共度余生的伴侣,不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温一心听到“伴侣”两个字时,眼皮跳了跳,却如同失了神,抵在他胸口的手指无意识的蜷起。

    裴瑾整了整穿好的衣衫,捏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听到没?”

    温一心回过神,脑袋低垂,鸦羽般漆黑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我怕往后回想起来,你只记得我同你吵架的时光,忘了我也曾尽力的对你好过。”

    裴瑾被她一席话逗笑,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出了卧房:“这话听着好像要同我生死离别一样,裴太太,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呢。”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如春水融冰,春林初盛,俊朗的眉眼染上浅薄的痕迹,看的温一心心跳加快,她忙偏转脑袋,回避他望过来的浓烈视线。

    管家见两人手牵手的下楼了,忙吩咐厨房摆午饭。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摆放了十多种精致的菜式,份量不大,裴瑾一会要温一心给他夹这个菜,一会要温一心帮他夹那个菜,就差没有让温一心喂到他的嘴里了。

    老夫人看不下去了,“你没长手啊?”

    “奶奶,这您就不懂了。”裴瑾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温一心耳尖红的快要滴出水来,指腹在桌下摸到裴瑾的腰腹处,隔着衬衣,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他薄薄一层软肉,用力旋了一圈,温声解释:“祖母,您不要听他胡说。

    他动作幅度大了些,会牵扯的背后伤口疼,手背上的伤也没好......

    我们平时吃饭不这样的,等他身上的伤彻底好了,我就不会给他夹菜了。”

    老夫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卖惨的孙子,生怕温一心吃了亏,“男人受这点伤算什么,你不要太惯着他了。”

    温一心连连点头,“我听祖母的。”

    裴瑾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河虾,“我手疼,不好剥壳。”

    温一心忙伸了筷子去夹虾子:“我替你剥。”

    见温一心这副逆来顺受,无底线纵容着裴瑾的样子,老夫人觉得再留两人在这里,怕适得其反,便主动道:“吃了这顿饭,你们就回去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大年三十晚上过来吃顿团圆饭就可以了。”

    温一心忙道:“祖母,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我没什么事,留下来多陪您几天吧。”

    老夫人摆摆手:“我每天也好忙的,没时间让你陪着,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跟着裴瑾去他公司转转。”

    温一心只得作罢。

    离去之前,管家往车上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补品,裴瑾悠闲的靠在车窗上,问一趟趟往车上搬东西的管家:“祖母找一心有什么事?”

    管家摇摇头。

    裴瑾点了一根烟:“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管家继续摇头:“这份血燕放不进去了,后备箱塞太满了,下次来再带过去吧。”

    裴瑾没搭理管家,他直起身,随手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到地上,用皮鞋底踩熄了,抬脚往裴老夫人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