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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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宗率先制止,语气愤怒道:“请君慎言,莫要诱供!” “今日不能再审,吾当奏明陛下。”蔡安时直接主张休庭,这事儿太大他担不起。 赵野感觉气氛不对,心中生出许多疑惑。 在座的法官们,多为六贼党羽,六贼平时都交好郓王啊。眼下大好机会,可以诱逼朱铭供出太子,让太子背上勾结外臣的罪名。 怎么除了自己,别人居然都退缩了? 聂宇是郑居中的心腹,更不愿蹚这浑水,连忙说道:“蔡侍郎所言极是,今日不可再审。” 言罢,聂宇起身告辞。 李伯宗和蔡安时也陆续离开,其余三四个官员跟着退下。 法庭上,居然只剩赵野独自一人。 这还审个啥? 审出来也不作数,陪审官员全跑了。 当天下午,宋徽宗就得到消息,有人把弹劾奏疏火速送来。 宋徽宗看完之后,气得把奏疏扔到赵楷脸上:“你就这样迫不及待?” 赵楷诚惶诚恐,捡起弹劾奏疏阅读,随即吓得跪地说:“大人,真不是孩儿指使的,是那赵野自作主张!” 宋徽宗盯着儿子看了半天,告诫道:“治安疏一案,伱不得插手,否则后果自负!”又对随侍太监说,“拟旨,刑部尚书赵野,特降三官,贬为团练副使。即刻出京,不得停留!” 赵楷吓得跪地不起,他让赵野诱供,无非在试探而已。 一是试探朝中重臣,是否支持他夺东宫之位。二是试探宋徽宗,是否有废立太子的心思。 却万万没想到,大臣们如此敏感,不分派系一起举报。 而宋徽宗也毫不留情,把赵楷的心腹贬为散官。 赵楷有些懵逼父皇对自己那般疼爱,群臣对自己恭敬异常,咋都不支持自己做太子呢?自己比废物太子强一百倍! 这货已经飘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连他想考科举,皇帝和大臣都不干涉,反而联手把他捧成状元。 他甚至提举皇城司,手中握有兵马,认为自己迟早能做太子。 宋徽宗憋了一肚子火,对儿子说:“你回郓王府,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与任何朝臣接触!” “是!”赵楷吓得说话都哆嗦。 等儿子走后,宋徽宗又对内外近臣说:“你们也退下。” 花园里只剩皇帝一人,独自坐在那里思绪纷飞。 宋徽宗聪明而又任性,郓王太像他了,所以才异常宠爱,甚至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 也是因为郓王太像他,宋徽宗不敢废立太子。他心里明白得很,郓王如果做皇帝,会把国家给搞坏的,太子才是最佳的储君人选。 杨戬病入膏肓,李彦现在受宠。 宋徽宗思考一阵,叫来李彦说:“你去大理寺传诏,若是朱铭愿意悔过,可以保留他的官身。若是不愿悔过,刺配琼州,追毁出身文字。只对李伯宗一人说,不要让旁人知晓,尽快了结此案,莫要再拖延下去。” 宋徽宗真的很烦为朱铭求情的大臣越来越多。 而且,朱铭被逮捕进大理寺,这事已经传遍东京城。民间物议汹汹,就连妓女都在唱忠臣含冤的杂剧。 必须早点结案,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 换成别的时候,宋徽宗一点也不怕,问题是各路反贼未平,天灾人祸,饥民四起,财政窘迫。个别性情刚直的大臣,已经在奉劝皇帝下罪己诏了。 …… 大理寺狱。 李伯宗再次找到朱铭喝酒,拿出笔墨纸砚说:“官家有密旨,尽快结案。小友若写悔过书,可保留官身。小友若不悔过,刺配琼州,追毁出身文字。唉,自己选一个吧。” 刺字? 朱铭不喜欢纹身,更何况纹在脸上。 看来得来点狠的了,自己改变历史,肯定没有南宋,文丞相也不必留取丹心照汗青。 既如此,那就借来文丞相一首诗。 墨已研好,朱铭抓起毛笔。 李伯宗有些失望,他是极佩服朱铭的,宁愿朱铭刺配琼州,也不想看到朱铭低头悔过。 就似铮铮铁骨的汉子,被活生生打断脊梁。 李伯宗坐下独自喝酒,几杯酒下肚,猛地瞥见悔过书内容不对,连忙仔细阅读:“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噗……咳咳咳!” 李伯宗呛了一口酒,横袖擦干嘴角,表情变得肃穆。 这首《正气歌》,朱铭只改了两个字,把“穷北”改为“汴梁”。 朱铭写完搁笔,李伯宗默然接过。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把《正气歌》誊抄两份。接着又写辞职信,把官印拿出来放好,将《正气歌》和辞职信一起送去宫中。 宋徽宗先读《正气歌》,欣赏之余,更加头疼。 再读辞职信,气得破口大骂:“这个李伯宗,毫无人臣之担当!” 辞职信内容很简单,李伯宗说自己敬佩义士,不敢将朱铭刺配琼州。又不能违背圣旨,只得辞官归乡,请皇帝不要挽留,他此时已经带着全家老小开溜了。 一首《正气歌》写出,以大宋优待士大夫的舆论氛围,宋徽宗根本不敢杀朱铭,也不敢将朱铭刺配流放。 百姓死再多都无所谓,这种士大夫不能侮辱。 宋徽宗又把李彦叫来:“擢升聂宇为大理寺卿,让他立即结案。朱铭妄议朝政撰写禁书,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押送桂州编管。结案之后,立即把这人送出东京,不要囚车戴枷,免得招惹非议。” 上一个获得这种待遇的是程颐,也是追毁出身文字,也是押送地方编管,既不刺字,更不戴枷。 宋徽宗是再也不想看到朱铭了,有多远滚多远,最好老死在桂州。 就跟做贼一样,大理寺备好马车,由几个军士押解,大清早就把朱铭给送出城。 出得城门的瞬间,朱铭仿佛鸟儿逃出牢笼。 他要的就是“追毁出身以来文字”,从此不再是大宋臣子,今后造反可以放手施为,不会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反而,还会被同情和理解。 “我还有亲随在城内,兄弟可否去告知一声?”朱铭问道。 押解军士面露难色。 朱铭又说:“财货皆在亲随那里。” “俺这就去,请相公说出厢坊地址。”军士立即有了动力。 第303章 犯官扎堆 汴河码头,一艘官船等待多时。 朱铭乘坐马车抵达,带着亲随一起上船。他被要求进舱,不得随意走动,亲随们则在甲板等待。 约莫过了三刻钟,又来两个犯官。 一个叫盛升,在宁陵县做官时,租赁民宅不给房租,甚至还有霸占屋宅的征兆。继而跟房东起冲突,让随从把房东打得昏死。等房东醒来,又一剑刺伤其大腿,扎到大动脉流血过多而死。 一个叫李恪,原为歙州知州。方腊刚打过去,李恪就弃城而逃,且一路逃过了长江。 这就是大宋宽待士大夫。 盛升杀人霸屋,受害者还是富户。 富户的家人,上诉多年无果,盛升却屡次升迁做了京官。 直至蔡京下台,王黼开始翻案,借机排挤蔡党,这才把陈年旧案翻出来。 杀人霸屋,不用偿命,不用刺配,不戴枷锁,甚至不必编管,只被押送回老家。这还是当朝宰相在刻意打击,竟也不能处罚得太重! 一个县里的富户,死了就死了,进士出身的官员,肯定用不着偿命啊。 李恪就更离谱,身为知州却弃城逃跑,放在明代有可能掉脑袋。 他之所以被处罚,是因为逃得太远,而且不敢再回去。 杭州那一大票官员,也是弃城而逃。但他们只逃到江东路,就赶紧组织乡兵守城,阻止方腊继续向北扩张。不但没罪,反而还能升官。 两浙路转运使王复,丢了辖内几十座城,不降反升,已做了都转运使(寄禄官升到五品以上)。 “不是让等几日吗?怎提前就走了?”盛升问道。 负责押解的军士说:“有个要犯,上头勒令即日出京。” 盛升好奇道:“哪个要犯?竟能让官船提前出发。” 军士闭口不言。 李恪回望京城,一声叹息,跟在盛升后面进舱。 三个追毁出身文字的犯官,就这样在船舱内碰头。 盛升虽然愁眉苦脸,却还保持着风度,拱手见礼道:“在下盛升,原为户部员外郎。” 李恪直接躺下摆烂,基本礼仪都不要了,摇头苦笑:“鄙人李恪,歙州知州,被编管潭州。这位我认识,探花郎朱铭。咱们编管是骂名,朱探花编管是美名,人生际遇便是如此不同而又相同。” 盛升叹息:“我还好不用编管边鄙之地,勒令回乡不准再进京。” 正说着话呢,很快又进来一位。 这位自报家门:“在下邓时,编管蕲州,见过诸位同仁。” 邓时的罪名最重,提举铸钱监时,不但贪污公款,还暗中私铸铜钱。他以前是蔡党,遭到王黼清算,直接被判处绞刑,罚铜买命改为编管。 这是高级官员的特权,只须给足银子,就能保住性命。 私铸铜钱啊,泼天大罪。刺字不需要,流放不需要,戴枷不需要,除名编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