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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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和李训捞到的钱财,已经全部运走,他们随时可以开溜。 黎明时分,负责守城的青壮正在打盹儿。 高俅还有一些亲兵,太监李训也有几十个禁军保护。 高俅为了彰显自己的守城决心,甚至搬到城楼上住,还假模假样的跟守城青壮吃同样饭菜。 护城河的桥梁已被拆了,义军奔袭至此,抱着竹飞梯游过河。 不时传来的水花声并未惊动守城青壮。 大家都觉得前线有大军,对贼兵形成东西夹击之势,贼兵是不可能杀来的。临时招募的青壮,怎么可能有高超的警惕性? 凤翔府城的南面城墙,一支又一支飞梯搭上,另一股义军则绕去东面城墙。 城墙挺高,飞梯矮了一截。 钟迈横刀用嘴咬住,双手扒住墙头,踩着士卒的肩膀往上爬。 翻身滚进城墙上,弄出一些动静,立即把两个正在打盹儿的青壮惊醒。 “杀!” 不等那两个青壮站起,钟迈就大吼着挥刀。 还在攀爬飞梯的士卒,也纷纷跟着大喊。 一瞬间,这面城墙的守城青壮全醒了,下意识就往通向城内的马道逃跑。 高俅身边还有两千亲兵,而且是他从东京带来的禁军。拥有全套步人甲那种! 穿着步人甲睡觉太累,此刻都脱了放在身边。 黑暗当中,到处是喊杀声,到处是哭喊逃命声。 高俅的球技怎样不清楚,那都是《水浒传》杜撰的。反正他的书法水平很高而且长期练习枪棒,年轻时还是很能打的。 “太尉快走!” 亲兵们顾不得步人甲,拖着高俅就撤往城内。 高俅也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在亲兵的护送下逃向没有喊杀声的北边。 两千重甲禁军啊,直接就溜了,连步人甲都不要。 高俅从北门而出,一刻也不停歇,跑远了再折道向东南,直奔岐山县城而去。 高太尉和禁军亲兵打仗不行,逃跑却比义军奇袭的速度还快。他们中午时分就抵达岐山,然后坐船过扶风、武功(此城不在后世位置)、盩厔,直奔长安而去! 在岐山登船时,还不忘派人给郿县传消息,让种师中、刘锡、刘锜继续固守,高俅声称自己是去关中募兵的。 第387章 韩世忠遇到伯乐 从虢县悄悄返回的三千精锐,一直都没有露头,藏在朱铭大营的后方。 藏兵之地,叫做五丈原! 秦岭向北延伸出的狭长余脉,与斜水共同构成一处半封闭地形,并且还能跟斜谷关有效连通。这是天然的屯兵之地,若非朱铭想要卡住渭水,肯定把大营设在更安全的五丈原。 只要郿县守军敢出城决战,朱铭依托营寨硬扛一阵,藏在五丈原的三千精兵,就将迅速渡河出现在战场侧方。 可惜,种师中、刘锡、刘锜太过谨慎,始终不愿带兵打决战。 或者说,他们顾虑太多,不得不选择谨慎行事。 三人都在埋怨高俅,凤翔有什么好守的?非得把帅府设在那里。 高俅如果移师到郿县,西军瞬间就能变得更主动。特别是那两千重甲禁军,堪称战场大杀器的东西,不拿到前线来打仗,反而藏在后方吃灰尘。 北边一骑快马奔至,带来高太尉去长安募兵的消息。 种师中、刘锡、刘锜瞬间呆滞,怎凤翔府城也莫名其妙没了? 那里有两千重甲禁军啊,贼寇腹背受敌,根本不敢派太多兵去攻城,这他娘的也能被快速攻破? 三位守将,都坐着不说话。 被释放回来的骆谷关守将刘光祖,忍不住小声嘀咕:“高太尉都跑了,这郿县守来也没用处,不如移师去驻守长安,防备贼寇肆虐关中。” 刘锜猛地被提醒,连忙说:“必须守住长安,傥骆道的西军若是投降,洋州贼寇必定占据盩厔。盩厔一失,我军三面受敌。贼寇还能分兵去关中,关中根本就没几个兵,说不定贼寇还会杀去潼关,逼近洛阳震动京师!” 刘锡问道:“姚古大军怎办?俺们就不管他了?” 刘锜说道:“如何还顾得上贼寇只须死守虢县,姚古过不来,俺们也过不去,战场早就被贼寇给分割了。可派信使让他死守大散关和宝鸡,若是贼寇东进,他们也可尾随寻机决战。” 种师中仔细想想:“若是要去长安,今夜必须走,否则就走不掉了。” 当夜,八千多西军从北门而出,顺着渭水南岸向东进发,粮食装船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带不走的,全部烧掉。 负责烧粮的西军,害怕动作太慢跑不掉,往多处粮堆里扔进火把就走。 临时招募的守城青壮,等西军离开之后,疯狂冲过去灭火抢粮。粮食也就烧了几十石,剩下的全被郿县百姓给抢回家。 朱铭听到动静,立即派哨骑出去查看,得知守军确实跑了,才下令全军进城控制郿县。 第二天,留下三千杂牌部队守城,三千精锐再次去虢县(张镗有可能会跟姚古决战,那里兵力越多越好)。 朱铭自领三千多精锐前往盩厔。 盩厔已是一座空城县令带着官员跑路。 占据盩厔之后,朱铭火速前往骆谷关,亲自招降迟迟没动静的刘延庆、杨惟忠。 王渊、韩世忠二人,被刘延庆绑了送到关墙下。 两个箩筐降下,王渊不愿进筐,被士卒硬塞进去。 刘延庆的亲兵,还想来塞韩世忠,韩世忠叫喊道:“俺自己有腿!” 两人坐着箩筐,摇摇晃晃上墙。 很快看到一个英俊青年,站在墙头冲他们微笑。 朱铭上前两步,亲自给王渊松绑。 王渊很想一口唾沫吐过去,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人家对自己如此礼遇,就算是个贼寇,自己也该保持风度。 “王几道?”朱铭问道。 王渊回答:“正是。” 朱铭拱手微笑:“久仰大名,今后还要多多仰仗阁下。” 王渊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从贼是万万不可能的。” 朱铭笑着说:“阁下信不信,等我把刘延庆放回去,他必定谎称是你投敌导致大败。当然,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担责,因为你根本担不起。刘延庆还会弹劾种师道、种师中、折可求、折可存,是这些人大败丢失褒斜道,导致刘家军的退路被堵死。” 王渊沉默不语,因为他非常清楚,刘延庆干得出来这种事。 朱铭叹息:“唉,从阁下被捆来的那一刻,就在大宋没有立足之地了。我在跟朝廷和谈的时候,也不会说伱们是被刘延庆捆来的。只会让朝廷送来你们的家人,你猜朝堂君臣会怎样想?肯定认为是二位临战倒戈。” 韩世忠忍不住吐槽:“不愧是戴过大头巾的,阁下心肠着实歹毒。” 朱铭又给韩世忠松绑,边解绳子边说:“我费劲心思,还不是想赚来两位。你泼韩五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了,做梦都想跟你一起喝几碗酒。” 韩世忠惊讶道:“俺韩五真有恁响亮的名头?” “不然赚你来作甚?”朱铭指着南边,“刘延庆、杨惟忠那几万大军,我都可以放他们回家,唯独你们二位必须留下。在我眼里,几万大军加起来,还抵不上二位的一根汗毛。” 虽然明知是招降时的客套话,但在朱铭嘴里说出来,还是让王渊心情愉悦。 韩世忠听得更是顺耳,他十八岁从军,今年已三十多岁,军中蹉跎十几年,立下无数功劳,却还只是个小小指挥。 而眼前这个占据四川的反贼头子,竟然如此推崇赞美自己,韩世忠颇有得遇知己之感。 朱铭说道:“两位若有顾虑,可先不要带兵,留在我身边做亲卫如何?” 韩世忠看向王渊,王渊无奈点头。 朱铭把缴获的步人甲,各赐给他们一副,又给他们兵器,当晚就让二人为自己站岗守夜。 阴险狡诈的朱成功,心里也有点害怕,毕竟韩世忠挺猛的。 工匠为他打造的一支短铳,夜间填好弹药放在枕边,火折子也一直阴燃着。 谁敢进屋直接崩了! 韩世忠兵甲齐备站在门外,打着哈欠开玩笑说:“要不咱们冲进去,把这位贼头子给宰了?” 王渊没好气道:“你当他真没有任何防备啊?这位若是遇刺被杀,骆谷关内数万西军,全都得给他陪葬,兵粮耗尽活活饿死在骆谷。这些贼兵没了主帅约束,必然杀进关中四处劫掠。到那个时候,因你我而死之人,恐怕得有十几万!” 韩世忠认真思索,点头道:“确实如此。” 王渊说道:“他在收买人心,想让咱们为他卖命。” “俺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韩世忠指着东京的方向,“可俺心里欢喜得很。给朝廷当兵打仗,莫说有谁来收买人心,便是俺立下的功劳也要抢去。他能这般看重拉拢,还把自己的命交到俺手上,俺背叛朝廷跟着他干又怎样?” “终究是贼?”王渊说道。 韩世忠反问:“如今还能吃肉的人,哪个不是贼?便是西军将士,有谁不做贼的?朝廷不发足粮饷,跨州过县行军就只能靠抢。在被抢掠的百姓眼里,你我全都是贼!” 王渊无法反驳。 次日,和平友好的接收俘虏。 不论士兵还是民夫,十人一队慢慢过来,其余西军必须在两三里外等候。 一队队俘虏,在关墙外丢弃兵甲,甄别出军官之后,普通士卒可以入关。然后,从骆谷关北门出去,领了粮食立即走人。 骆谷关北门外的士卒越来越多,大概聚集二三十个同乡,就会结伴带着粮食离开。 没有军官带头,普通士卒不会再去投军,只想早点回去跟家人团聚。 足足三天时间,总算把俘虏全部释放,仅留下将领和中高级军官。这些家伙,还得关押一个月才能放走。 杨志带着一万多兵过来汇合,三万多西军的装备,被朱铭拿到手里。 他把缴获的好装备,给杨志的部队换上。再用义军换下的烂装备,把民夫也武装起来守城。 随即占领武功和扶风,让拿到兵甲的民夫驻守,稳固此地之后,再带兵杀向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