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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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山下与河里的胜捷军,却是士气狂跌,一些旗卒迅速从怀里扯出白布挂上。 继而又有胜捷军的军官大喊:“杀辛兴宗!杀辛彦宗!” 已经决定跟随辛家兄弟出海的将士,遇到大明军队立即临阵变卦,就连二人的亲兵都开始反水。 见胜捷军自己打起来,李宝瞬间感觉索然无味。 似乎从奔袭杭州开始,到现在连场像样的仗都没打。大宋军队跟钟相的伪楚军队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伪楚军队甚至在城破之后拼死巷战,打得李宝不愿强行攻城徒增伤亡,转而改变战略计划先征讨东南小朝廷。 但胜捷军的基本素质还在,不像闽江之战那般混乱,大约两刻钟就恢复了秩序,成建制的扔掉兵器过来投降。 顺便,还把辛兴宗、辛彦宗兄弟绑了来。 一个军官跪地高呼,痛哭流涕道:“求将军饶命,我等只想活着回家乡……” 其余将士也跟着哀嚎,憋了很久的委屈,伴着思乡之情集体爆发。 童贯当时选兵极为严格,身体素质必须过硬,因此胜捷军里大部分是良家子。既是良家子,就有亲人朋友,越是远离家乡便越想念。 李宝将一个军官叫来身前,吩咐道:“兵甲全部装船,分五百个兵护送辎重进城。其余将士,就留在这里过夜,俺也不派兵看守你们。想要活着回家,就老实听话。十人一队,一人犯事,全队连坐,这辈子也别想回北方!” 看似粗糙大意的处理方式,却让这些思乡降兵瞬间安定。 李宝让他们就地扎营,甚至不派兵看守,说明没有杀俘的打算。福建离陕西又太远,他们也没想着跑,只要能够活命,全都愿意老实听话。 甚至是比跟着童贯、辛兴宗打仗时更听话! 清溪知县吴播忍不住来查看,得知李宝的处理结果,不禁感慨道:“将军粗中有细,深谙人心变化,不愧是当世名将啊。” 李宝笑着说:“哪来恁多人心讲究?一群离家好些年的北方兵,旧宋皇帝没了,招募他们的主帅也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奔头?只要承诺放他们回家,就肯定不会有人逃跑。而且还会听从命令,免得断了回家之路。” “确实如此。”吴播点头附和。 李宝说道:“若是还有仗打,俺甚至允许他们携带兵甲,可以把这些兵直接拉上战场。为了回家,为了立功,为了免罪,他们会变得英勇无畏,甚至比我麾下的夔州兵更不怕死。” 吴播赞道:“学到了,治民和驭兵其实是一个道理。” 这些胜捷军到处劫掠百姓,一个个两手沾满血腥,但李宝对此不抱任何想法。 他只须把降兵带回北方,交给朝廷处理就行了。 若非感觉自己功劳过高,李宝甚至还想带着这些胜捷军,顺势跑去把两广也拿下来,然后让他们从广西进攻钟相。 第572章 是否该保留凌迟 李宝攻略东南速度飞快,大明朝廷派来的文官也快。 由于地盘猛增三个省,大量官员获得升迁,一批批调去浙江、福建和江西。被养在翰林院的许多官员,也外放出去做知县或县令,甚至有人直接做了州判。 之前已经在做知府的白崇彦,虽然官职还是知府,这次却是调去知杭州府,并且还兼领浙江省参议职务。 在一众老朋友当中,白崇彦算升得比较慢的,主要是朱铭还想让他锻炼。 令孤许这回却是做了江西按察使,等江西从战时平稳过度,他就能立即升为江西布政使。而献土有功的两位布政使,则会从现任职务调离,从而完成大明新朝对江西的掌控。 明州(宁波)。 一群高丽使者在此出发,因为季风与洋流关系,他们没有乘坐海船北上,而是通过江浙水网至长江。 高丽在北宋的外交级别,最初是比西夏更低的。 宋徽宗在位期间,不但联金伐辽,而且还联高丽制辽,于是高丽的外交地位反超西夏。 由于害怕被辽国水军劫掠,高丽请求改变航运路线。以前是在山东登陆,后来改在明州那边,明州城内专门设置高丽司,负责与高丽进行朝贡贸易。 眼下这群高丽使者,已被软禁在明州一年之久。 李资亮、李永、权通等使节,至今没搞明白自己为啥被软禁。 李资亮是经常出使大宋的老熟人,多次获得宋徽宗接见。权通更是从大宋太学毕业,宋徽宗亲自赐予进士出身。 宋徽宗明明就在杭州,离明州距离近得很,却非要软禁他们干啥? 其实很简单,宋徽宗不知如何面对高丽使节,那就先晾在明州暂时不予理会——高丽使节是奉命联络大宋一起抗金的。 在长江换船,一路经运河北上。 李永忧心忡忡道:“还不知国内如何了,吾等应该先回国请示陛下,再前往汴梁觐见中国的新皇帝。” 李资亮说:“国内应该无碍,听闻金兵败于朱太子之手,想来没有余地再发兵攻打抱州(即保州,朝鲜之义州,在丹东的江对岸)。” 李永又问权通:“朱太子是怎样人?” 权通摇头道:“不甚了解。朱太子在东京做太学正时,负责管理的是外舍与内舍,而在下当时已经是上舍生。不过朱太子在东京极有名气,他是政和五年的探花郎,发明了探花煤和探花灶,还改良了活字印刷术。此后的事情我就不知了,我被赐予进士出身之后便回国。” 李资亮吩咐道:“既有这层关系,就该好好利用。如果有机会私下觐见朱太子,你可以向他执弟子礼,想来应该更能拉近距离。” 金国与高丽的关系,这些年一直在变动。 刚开始,金国把高丽视为父母之国,两国一起联合大宋抗辽。 紧接着,金国又想跟高丽约为兄弟,金国为兄,高丽为弟。高丽予以拒绝,并视为奇耻大辱。 等天祚帝被杀得逃去草原,金国开始强迫高丽称臣,并索要鸭绿江南岸的保州。高丽因此大怒,开始在边境布置重兵防备,并且公然接纳金国判将和逃民。 去年,高丽正式向金国称臣,并且承认金国是父亲。但坚决不肯交出保州,还暗中联络大宋夹攻金国——就是眼前这些使者。 仅十年时间,金国就从高丽的儿子,摇身变成高丽的爸爸。 冬天正是兴修水利的好季节,高丽使者一行穿过淮南,只见沿途到处都在搞水利工程。 李资亮大为震撼:“中国的新朝不可小觑,一定要与他们交好。金国乃蛮夷也,认金国为父乃奇耻大辱。只要时机来临,就当撕毁国书,转而与中国约为父子,再趁金国虚弱占领江北(鸭绿江北)之地!” 权通在东京读书好几年,从始至终都是个中国吹,他立即附和道:“中国繁荣强大,理应为我高丽之父。” 此时的高丽怎么说呢? 国王叫做王构,因为要避讳某人,后来干脆改名叫王楷。这就能体现他们对中国的态度,即便高丽已经臣服于金国。 一直来到京畿地区,依旧遍地在搞水利,让这些高丽使者更加震惊。 其实吧,从京畿到两淮,沿途水利早就该搞了。 由于宋徽宗掏空了地方财政,而且搞水利不如搞花石纲,全国各处水利设施都年久失修。江淮地区几乎年年洪灾,跟水利失修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新朝建立仅一年,地方水利工程便大量启动。 一是官员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只要正事儿干得好就能升迁。 二是朝廷取消各种苛捐杂税,并且取消了土贡和花石纲,这让老百姓有了喘息之机。地方官趁机征发徭役,只要不逼迫过度,老百姓就不会反抗,毕竟大家都不想遇到洪水。 三是受灾流民太多,地方需要以工代赈,于是威逼利诱富户掏钱,把大量流民都弄去修水利。水利一旦修好,对富户也有好处,甚至可以联合官吏侵占土地。 相起比徽宗朝的日渐凋敝,大明新朝建国的第一年,各地就有了欣欣向荣之象。 跟朝鲜使者差不多时候进京的,还有李彦和蔡攸。 蔡攸试图返回福建老家,隐姓埋名度此余生。 但他还没走出浙江,就被自己的亲随给举报了。因为新来的浙江布政使张朴,命令全省张贴海捕文书,并给东南小朝廷的奸臣都开出赏格。 至于李彦,则是被山民抓获。 好几个太监结伴潜逃,宋徽宗没有带钱的习惯,他们身上可都藏着金银。 但就是这些金银坏事儿! 铜钱太重太贱他们没带,饿极了只能用金银买吃的。偏偏他们又往山区逃跑,竟在山村使用金银,不被村民怀疑才怪了。 “快点走,不要磨磨蹭蹭!” 一鞭子抽过去,差点抽得蔡攸摔倒,那副枷子实在太重了。 蔡攸再度看见东京城墙,一时百感交集,不禁双目垂泪。 包括李彦在内的几个太监,也陆陆续续下船,他们自知命不久矣,开始在岸边痛哭流涕。 高丽使者正好在码头上,权通说道:“那位似是蔡攸。” 李资亮不禁感慨:“我也在御赐宴席上见过,当时蔡学士风度翩翩,不成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快走吧,莫要跟此人有联系。”李永说道。 …… 朝会。 阁臣翟汝文率先出列:“今奸贼被抓获,有人建议用凌迟之刑,否则不足以泄民众之公愤。臣以为,凌迟有伤天和,不但不可为常刑,便是偶尔为之亦不可。” 刑部尚书柳瑊却说:“不以峻法,如何震慑宵小?蔡攸可不用凌迟,但李彦虽不是六贼,却比六贼之一的杨戬有过之而无不及,必须以凌迟惩处之!” 两人开了个头,其余官员纷纷发表见解。 支持凌迟和废除凌迟者,差不多是五五开。还有一些在和稀泥,认为李彦应该凌迟,但这种刑罚今后必须慎之又慎。 张根一直没发言,朱国祥问道:“首相以为如何?” 张根说道:“凌迟与否,乃是小事,依法办理即可。当务之急,是制定《大明刑统》,使得判案官员有法可依。” 副相高景山今冬患病,身体越来越不好,这次朝会专门给他安排了椅子。 高景山从椅子上站起:“陛下……” “爱卿坐着即可。”朱国祥道。 “多谢陛下恩典,”高景山又慢吞吞坐回去,“臣以为,张相所言甚是,是该编撰《大明刑统》了。但凌迟之刑,还是应该废除。旧宋也说慎施此刑,最初只用于谋反和采生折割,但熙宁之后就迅速泛滥起来,甚至有因妄言而受凌迟者!” 凌迟出自《荀子》,刚开始并非刑法,用来形容缓缓升高的山坡。 中国自古有很多肉刑,但比较常见的重刑是磔(肢解)。南北朝时达到一个高峰,并且出现了凌迟的雏形。 而到了唐末五代,凌迟之法渐渐成型,并且被割据势力滥用。 北宋初期是慎用此刑的,可一旦开了口子,必成泛滥之势。 都说宋代不杀文官,那是没犯十恶不赦之罪。 熙宁八年,余姚主簿、秀州团练使、秀州医官、河中观察推官……这些文官因涉嫌谋反,不但被判处死刑,而且还是凌迟之刑。 可是,从秦汉一直到北宋,凌迟始终没有写进法律,判起来其实是无法可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