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玄幻小说 - 无冕之王在线阅读 - 第18章

第18章

    “得,我不打扰你们了,先撤了。”

    宋瑜懒得搭理他,甩了甩手,“赶紧滚。”

    “你...”齐鸣无奈地点点头,回头收拾好电脑,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嘱咐道,“自重啊,宋老师。”

    “滚。”

    唐珵换好衣服出了休息间,看见宋瑜站在窗户边,准备说话的时候,宋瑜好像听到了动静转过了身。

    唐珵这才看清他指间夹着一根烟,他慢慢吐出清烟,掠过他的眉眼,看向唐珵的时候眯了眯眼睛,“还挺合身。”

    他愣了愣,记忆中他高中抽烟被宋瑜发现过。

    那时候宋瑜皱着眉头把他的烟从指间夺过去,他不高兴的时候说话总带着刺,“觉得自己很酷?年纪不大坏毛病倒是一身,再敢抽烟我真抽你了。”

    宋瑜只是吓唬他,但唐珵真就没再抽过,一年两年的真就戒了,看着别的小孩抽烟也能学着宋瑜的模样皱皱眉头。

    怎么也没想过,宋瑜会碰烟。

    宋瑜抽烟的样子和别人不一样,有一种面上清俊矜贵心却不得不入俗的背离感。

    高高在上又春色撩人。

    唐珵在夜色荡漾中,有些迷失了自己,一半的灵魂沉静在重逢的喜悦,一半的灵魂还流落在过去的分离,两相撕扯,爱悔交织。

    宋瑜把烟捻灭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淡淡地抛下一句。“走吧。”

    出门的时候,刚才的阵雨已经停了,唐珵顿了顿,雨一停,牵扯就断了。

    果然,他听到宋瑜说,“雨停了,回家的路找得到吧?”

    宋瑜不打算送他了。

    眼下退一步无路,进一步失途。

    唐珵横下心,沉声道,“天快黑了,找不到。”

    宋瑜盯着他看了片刻,看得唐珵都心虚的时候,才缓缓开口,“你住哪儿?”

    坐上车,唐珵从宋瑜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想起方才他靠在窗台上抽烟的样子,喉咙一紧。“怎么开始抽烟了?”

    “嗯。”宋瑜默不作声地把车窗放了下来,“呛着你了?”

    “没有。”唐珵看着他,低声道,“少抽点,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宋瑜笑了一声,十几年过去了,两人说话像是颠倒了位置。

    一时无言,唐珵坐在车里觉得闷得发慌,脑子里斟酌了几个话题,哪个都不妥,哪个都不应景。

    到最后,憋出了一句,“清语的事不麻烦吧?”

    宋瑜对这种好似一时想起来的话,提不起兴趣,随口应道,“麻烦我不会应的。”

    唐珵点了点头,“你辅导她的费用,我来付。”

    宋瑜侧头瞥了他一眼,抿着唇,看起来不太高兴,“没话说可以不说。”

    唐珵噤了声,有些懊恼的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眉头浅皱着,责怪自己说错了话。

    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天色越来越暗,车里静谧无声,唐珵靠在座椅上感觉疲软无力,两个人之间失去了那个共契点,说什么就错什么。

    忍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你结婚了吗?”

    宋瑜的手顿住,转头来盯着他看了半天,唐珵直勾勾地迎着他的目光,然后看到宋瑜冷笑了一声“我是个同性恋,怎么结婚?”

    “那找男朋友了吗?”

    “你想和我叙这个旧?”宋瑜的语气带着讥讽,目光冷淡,嘴角总似笑非笑。“不合适吧,唐珵?”

    唐珵看着宋瑜,后视镜里倒映的脸色有些苍白,忽的想起宋瑜当年最后丢给他的话。

    “唐珵,你要走我不拦着,但你要是有一天回来也别找我,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宋瑜的脾气一向说一不二,说不相往来就是真的不相往来,所以唐珵根本就没有重修旧好的勇气。

    他连这么坐着和宋瑜说话,都是强装出来的。

    他只是十多年都活在过去的梦里,总感觉往事在昨日。

    他还在斟酌答案,宋瑜已经侧过头,继续开车。

    以前宋瑜问的话总要得个结果,现在已经不求他的回答了,好似关于他说话的话,都不重要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唐珵,感觉心像被人来回撕扯。

    涌过车流,唐珵忽然听到宋瑜的声音,在喧杂的环境中显得清澈,“你为什么回来?”

    唐珵听得不太真切,认真在心里反复琢磨,才理清楚他说的话。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十几年来好像都是为了再见到他而一步步撑下去。

    离开北京的时候身上只有三百块钱,腆着脸在门口的小超市为了两块钱的面条赊账,兼职的钱没到手为了五十块的班费低头问人借,交不起学费靠张老师接济,少年的尊严和骄傲藏着掖着。

    那一切,好像都是为了能体面而得体地再见到宋瑜。

    “为了你。”

    宋瑜冷笑了一声,唐珵低下头,这话他说出来也很羞愧,可又是真话。

    “唐珵。”

    他抬起头,宋瑜的眼睛像沉寂许多年的深潭一样寒冷,“咱们两家有交情,在北京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不推辞。”

    他顿了顿,看了唐珵一眼,“其他的...年纪小玩玩就算了,纠缠到这会儿就没意思了。”

    唐珵就像是当头被人给了一闷棍,十多年的目标和信念被击溃,就那么几秒他甚至想不顾三十几岁沉稳的年纪放声大哭,到最后他仍旧沉默无声,盯着自己的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