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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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自古以来盐铁官营,因为暴利。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利益驱使下自然会滋生出胆大的私盐贩子。他们不用缴纳盐税,价格自要比官盐低廉,深受百姓喜爱。 毕竟东西便宜,且谁都离不开。 但通常情况私盐贩都是谨小慎微藏着掖着,怕遭逮。这儿连官舍都买私盐,那就有点意思了。 陈皎当即差王学华他们去七府巷盯梢,打算从私盐贩身上着手。 别说,还真打听到了些许名堂来。 那七府巷的柳家平日里卖的是粮油,私盐藏着掖着卖,生意还挺不错。 王学华和马小勇从街坊邻里嘴中探听到柳家商贾还挺有钱。 这路子王学华可熟了,根据魏县的经历,断定为官商勾结。 马小勇对他很崇拜,“王哥这么厉害!” 王学华得意道:“我这是跟九娘子学的,你想啊,私盐可是重罪,那柳家敢开档口行事,可见把衙门那帮人喂饱了的,若不然,差役天天来生事,他哪能发大财?” 马小勇点头,“甚有道理。” 王学华,“不信你等着瞧,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 他们把探听来的消息报到陈皎那里,陈皎思忖半晌,说道:“这差事就交给胡宴你们去做,务必一击即中,柳家人谁都别放跑了。” 胡宴点头,“领命。” 柳家的动静终归闹得有点大,半夜官兵们打着火把将其围了,来得突然。 消息传进衙门时温县令睡得正香,忽听房门被拍得砰砰响,把两口子惊醒了。 家奴在外头着急道:“不好了家主,孔县丞来报,说柳家出事了。” 温县令迷糊问:“哪个柳家?” 家奴:“七府巷的柳家!” 听到这话,温县令的瞌睡顿时就吓飞了,赶忙翻身下床,取火折子点燃油灯。 夫人蒋氏发牢骚道:“真是的,大半夜瞎闹什么?” 温县令没有说话,只起床穿衣裳,面色阴沉得骇人。 外头的孔县丞冷得直哆嗦,大半夜的被挖了起来,满脸怨气。 不一会儿温县令出来,孔县丞忙迎了上去,说道:“陈九娘不知发什么癫,命官兵把柳家给围了,连只苍蝇都没放出去!” 温县令皱眉道:“去看看。” 一行人打着火把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柳家被搅得鸡犬不宁,狗叫声狂吠不止,家奴全都害怕地抱头蹲在地上。 胡宴大马金刀站在院子里,他生得牛高马大,样子又唬人,叫人不敢造次。 家奴和家眷们皆被关进一间屋里,女人们恐慌的呜咽声难掩不安。幸亏这群官兵只抓人没乱来,若不然她们只怕体面全无。 一夜之间,柳家的铺子,祖宅,别院,全都被查封。 当温县令赶到柳宅时,院里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陈皎故意让胡宴来捉人,就是要让温县令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胡宴确实是个老大粗,又没什么耐心,温县令问起缘由,他只道有人举报柳家贩卖私盐,前来捉人审问。 温县令觉得这事该走衙门,要跟他辩理,胡宴不耐烦亮了兵刃,大嗓门道:“老子办案还要讲道理吗?!” 温县令被唬住了,孔县丞赶忙把他往后拉。差役们个个都不敢吭声,因为跟官兵比起来,他们的匪性差远了。 温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敢怒不敢言。 怕柳司齐出岔子,王学华等人一直守着他。 当天晚上温县令差人走了一趟吕家报信,第二天一早他就去官舍见陈皎。 陈皎昨晚歇得迟,马春把温县令拦在外头,说道:“我们九娘子昨夜歇得晚,恐要等会儿才能见温县令。” 温县令忙道:“无妨,下官等着便是。” 马春这才进了屋。 温县令内心忐忑,他们早就从太守府接到消息说陈九娘会来清查,特地把衙门清理了一遍,不曾想还是出了岔子。 待到日上三竿,陈皎才接见了他,温县令行过礼后,问起柳家。 陈皎淡淡道:“有人举报说柳家靠卖私盐发家,我管了管,温县令有什么异议吗?” 温县令忙道:“不敢,不敢。”顿了顿,“下官是想问,九娘子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只管开口。” 陈皎弯了弯唇角,“不劳温县令费心了,你手头的事也不少。” 温县令碰了钉子,只得窝囊退下。 陈皎亲自走了一趟柳宅,那柳宅确实如王学华所言那般贼有钱,里头处处讲究,透着小别致。 陈皎打量屋里的陈设,问道:“昨晚可有伤人?” 胡宴回答道:“不曾。” 陈皎:“女眷呢?” 胡宴:“都老实着。” 陈皎看了他一眼,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稍后柳司齐被五花大绑带上来,王学华把他按跪在地上,说道:“九娘子,这就是柳家的家主。” 陈皎跂坐在榻上,打量柳司齐,看着也不过四十岁的模样,她开门见山问:“你们柳家贩卖的盐,是从何处得来的?” 柳司齐垂首,不敢吭声。 胡宴不耐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柳司齐这才支支吾吾道:“是草民从永圣那边私运而来。” 陈皎:“那边有井盐?” 柳司齐点头。 王学华他们从柳家的地窖里翻找出十多石盐,这罪名是怎么都洗不掉的。 陈皎继续道:“你们柳家在七府巷贩卖私盐,衙门不管吗?” 柳司齐忙道:“贩卖私盐触犯律法,自然不敢声张,衙门不清楚内情,我们也不敢让他们知道。” 陈皎挑眉,轻轻的“哦”了一声,王学华卑鄙道:“九娘子,女眷中有一名孕妇,快要临盆了。” 此话一出,柳司齐果然紧张起来,陈皎道:“把她带来我瞧瞧。” 片刻后那孕妇被带了过来,怀身大肚的,一张脸惨白,显然被吓坏了。 陈皎见她年轻,问柳司齐道:“妾室?” 那孕妇眼泪汪汪,哭道:“求九娘子开恩,饶了我家郎君罢……” 陈皎失笑,“你自个都没命了,还管他呢?” 那女郎拿帕子拭泪,陈皎看向柳司齐,问:“她肚里的种,要不要保?” 这话问得恶毒至极。 柳司齐嘴唇发白,女郎见他不说话,着急道:“柳郎你说话啊?” 陈皎火上浇油,“你若指认温县令包庇你贩卖私盐,这女郎便有机会活命。” 柳司齐一直没有吭声,女郎急了,陈皎看向她道:“你瞧,你家男人不想保你。” 女郎抱着肚子,后退两步,陈皎道:“把她带下去,切莫磕碰着了。” “柳郎……” 陈皎不耐道:“莫要喊了,一妾室,人家不想保你。” 第48章 男人要服打 那女郎泪眼婆娑被带了下去。 柳司齐的嘴很紧,无论陈皎怎么问,他都死咬跟衙门没有关系。 在某一刻,陈皎无比怀念崔珏,如果那厮在这里,保管有法子让他开口。 柳司齐被带了下去,陈皎扶了扶额,决定在那妾室身上动脑子,让马春去说服。 官兵们继续清查柳宅,搜出来不少钱银财物。胡宴盯得紧,不让他们私取,若不然军法伺候。 不仅如此,若哪一伍的成员犯了事,那伍还得连坐受罚,故而相互间会监督行事。 待到正午的时候,马春撬开了妾室古氏的嘴,古氏为了自保,愿意出面指认温县令。 陈皎挑眉,问道:“她当真愿意出面指认?” 马春点头,说道:“古氏说她是被卖到柳家来的良妾,知晓柳家靠贩卖私盐起家,倘若小娘子愿保她性命不受牵连,她愿意把柳家的情况尽数告知。” 陈皎点头,“把她带上来。” 稍后古氏被带了上来,她欲行礼,陈皎道:“免了罢。”顿了顿,问道,“几个月了?” 古氏:“八个多月了。” 陈皎:“我且问你,那温县令可与柳司齐有往来?” 古氏点头道:“有的,妾亲眼见过几回。” 陈皎:“如此说来,你们家背地里的营生,他都晓得?” 古氏有些忐忑地绞手帕,“他晓得。” 陈皎看向周宝雨,“都记上。” 那古氏的求生欲极强,把她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陈皎从她口中了解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北门街的玉器铺。 古氏说那铺子平日里甚少开门,因为背后是温家在打理,商户们若要求衙门办事,则会去铺子买玉器或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