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巧舌如簧忘恩负义,自作聪明笑话一场
恍惚,不由生出几分不喜。 等了许久,宁王才带着几个得力的将领姗姗来迟。 他身穿大红蟒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四爪巨蟒,进殿之时,习惯性地往季温瑜这边看了一眼,正打算肆意羞辱杂种弟弟一番,瞧见谢知真的容貌时,却愣了愣神。 不止是他,那几个浑身充斥着杀伐之气的将领也看直了眼。 众目睽睽之中,穿着身白衣的俊俏将军越众而出,对他的正妃唤了声:“姐姐。” 季温瑜不是没听过谢知方的大名,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将对方和谢知真联系到一起。 谢知真有些失态,身子晃了晃,一双美目涌出热泪,好一会儿才语带哽咽地叫了句:“阿堂。” 谢知方有些不满地看了季温瑜一眼,显然是觉得他的身份配不上自家姐姐,却没有和谢知真深聊之意,而是走到宁王身边,和他低语了几句。 宁王极为器重这位爱将,看在他的面子上,并没有为难季温瑜,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知真一眼,走到为他预留的上席。 这天晚上,季温瑜喝了一肚子的冷酒,回去的马车上,见谢知真仍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股邪火上来,将她按在胯下,放出青筋暴露的物事,勒令她用檀口服侍自己。 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做不来这样浪荡的事体,谢知真被他声色俱厉的态度逼得流泪不止,侧过玉白的脸,哀婉动人地说起自己和弟弟相依为命的过去,乞求能够获得他的理解和同情。 她已经足够聪明,足够温顺。 可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他很不喜欢她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弟弟,也不成。 “你知不知道,季温璟和我势同水火,早晚要分个高下?”他捏着她玲珑的下巴,迫她仰头直视他。 只有两个人在的场合,他不需要继续扮演那个唯唯诺诺的可怜皇子,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勃勃野心。 “你弟弟是季温璟的亲信,和我注定成为敌人。”他用的力道很重,娇嫩的肌肤立刻留下红印,她吃痛蹙眉,却不敢反抗。 “真娘……”他贴近她白玉般的耳朵,语调亲昵又危险,“你打算站在哪一边?” 谢知真打了个哆嗦,到底没有犯糊涂,急急表明立场:“出嫁从夫,妾身与殿下夫妻一体,绝不敢有二心。”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季温瑜犹嫌不够,不顾她的抗拒,将繁复华丽的衣裙扯烂,一点爱抚都没有的,从后面用力贯穿了她。 端庄美丽的脸被他的大手压在车窗上,眼泪珍珠一般一串串洒落,玉手在车壁上乱抓,颇为吃力地保持平衡,花穴因紧张和难堪而绞得很紧,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快感和征服感。 听着她隐忍的啜泣和可怜兮兮的求饶声,季温瑜性欲勃发,阳物胀得更粗更硬,掐着一把细腰“砰砰砰”一通乱撞,声音大得过路之人能够清晰地察觉出异常,横生诸多淫秽的猜测,也把她的自尊心狠狠踩在脚下。 他捏着她的脸颊,迫她扭过头承受狂乱暴虐的亲吻,在丁香小舌上咬出血珠的时候,从她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见了畏惧的情绪。 她开始害怕他。 这样很好,不是吗? 这一瞬间,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触手可及的美好事物。 可他很快又确信,她发自内心的敬畏和顺从,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把她肏弄得浑身酥软的时候,马车驶进皇子府。 季温瑜不顾谢知真的抗拒,把她光溜溜地抱在怀里,只用一件宽大的披风遮挡,一路边肏边走,冰冷可怕的表情逼退了所有下人。 害怕掉下去,一双柔弱的小手不得不紧紧攀住他的肩膀,谢知真小声哭泣着,玉乳被他掐得发红发肿,穴里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不希望你和你弟弟有什么来往,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就该安安分分地把心放在我身上。”他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他自出生以来最喜欢、也是唯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玩具,银灰色的瞳孔微缩,“要好好听我的话,记住了吗?” 谢知真的身子敏感得厉害,被他毫不怜惜地狠狠冲撞着,眼看就要到达另一个强烈到可怕的高潮。 她瑟缩着点头,眼尾通红,唇上沾满水色,颤声道:“记住了……殿下,求你放我下来……唔……” 她说不下去,将脸埋在他胸口,腰身和玉腿紧绷着泄了身。 六皇子前世番外3: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过不几日,谢知方使人送信进来,慰问姐姐这几年的情况。 被季温瑜狠狠立过规矩的谢知真不敢擅专,拿着信请他示下,却不知他早就查看过信笺的内容。 “想回便回罢,毕竟是亲姐弟,总不能教你们断了联系。”季温瑜说得云淡风轻,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和那天夜里阴戾粗暴的模样截然不同。 谢知真知道分寸,惜字如金地回了寥寥几字,左不过说自己一切都好,请弟弟保重自身,语气疏离而客气。 过来送信的小厮十分机灵,捏着薄薄的信笺,瞥了眼门口的丫鬟,压低了声音道:“少爷知道小姐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嘱咐我给您带话,董姨娘暗中做过的龌龊事,他必将一笔一笔讨还回来,好好给您出出气。另有些话,须得当面方能讲得清楚,小姐可方便出门?” 谢知真垂着白净的脸,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轻声道:“不必了,我这里临近年关,事多抽不开身,你教他安心忙自己的便是。” 小厮回去复命,谢知方将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有些不信,问道:“我姐姐真是这么说的?旁边可有人挟制于她?你瞧着她过得好吗?” 那小厮苦着脸道:“我的少爷哎,小姐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正妃,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好得不能再好,倒是您闹这一出令我有些不明白。您是那位的人,小姐跟着六皇子,站的是太子殿下的队,两边本就水火不容,依奴才的拙见,您忍着点儿性子,少和小姐来往,对您对小姐都好,想必小姐也是这个意思。” 谢知方撂下脸色,想了半天,道:“也罢,等我事成之后,再详细问问姐姐的想法。若她真心喜欢那厮,留他一条命也未尝不可,若她不喜欢,我便向宁王殿下求个恩典,给她另择夫婿。” 自这以后,谢知方每隔一两月便给姐姐寄一封书信,谢知真的回信总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吃亏在出身上,季温瑜一直想要个嫡子,因此夜夜宿在谢知真房中,床笫之间颇为放纵。 谢知真过了年才满十六,哪里禁得住他这样索取,每每被他肏弄得力不能支,体软如棉,娇声哀泣着求饶。 灌精灌得多了,举手投足间都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艳光四射,越发令人移不开眼。 三月十五日,是丽贵妃的生辰宴。 季温瑜带着谢知真进宫贺寿,酒过三巡,丽贵妃身边的宫女过来传唤谢知真,说是让她进去和众位命妇一同观赏新得的金嵌珠石四臂观音。 丽贵妃奢靡铺张,行事跋扈,这些年统管六宫,没少暗中苛待太子,对季温瑜更是不假辞色。 自谢知真嫁与他之后,在大大小小的宫宴中,已经受过许多委屈,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季温瑜手举酒杯,对她微微颔首,谢知真理了理衣袖,起身对他行了个礼,随宫女离去。 他没有料到,宁王的胆子竟然大到那个地步。 没有甚么四臂观音,丽贵妃陪陛下在摘星楼上放烟火,根本无暇召唤一个素来看不上眼的皇子妃。 一个时辰后,随侍谢知真的丫鬟慌慌张张跑来寻他。 他步履匆匆地走进宁王在宫里的住所,看见谢知真蜷缩在床边的地上,云鬓散乱,衣衫破碎,手里紧紧握着枝金簪,簪子锋利的尖端抵在她的咽喉,鲜红的血自颈间无声滴落。 她哭得很厉害,断断续续地说出宁王打算逼奸她的事。 他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银灰色的瞳孔中清晰倒映出她裸露在外的玉色肌肤、她若隐若现的烟粉色肚兜,还有腕间清晰的指痕。 理智知道他应该说些关心她的话,可有一个问题梗在他心口,不吐不快。 他冷冷地问:“你让他得手了吗?” 娇弱的美人儿脊背一僵,片刻之后,哽咽着道:“妾身以死相抗,并未让他得逞……” 可还是被季温璟亲过、摸过、揉过了吧? 季温瑜将披风解下扔在她身上,“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眉眼间浸了浓重的杀意,扭头问宫人:“宁王现在何处?” 谢知真知道不好,哭着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殿下息怒……原是妾身不够谨慎,才让他钻了空子……您若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妾身死不足惜,却难免伤了殿下的颜面……再者,殿下多年来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吃了那么多苦,如何能因妾身一人之过而功亏一篑?” 她说得字字在理,可季温瑜钻了牛角尖,并不领情,而是冷笑着说出诛心之言。 他说:“真娘,你拼死阻拦我,到底是为我考量,还是害怕这件事被你弟弟知道,毁了他和宁王的关系?” 谢知真愣住,眼泪一滴一滴掉落。 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狼狈至此,依然不掩国色。 可惜,已经被别人弄脏了。 季温瑜蹲下身,近乎温柔地摸了摸她柔嫩的脸,声音低缓:“让我猜猜,季温璟是怎么诱哄你的?他是不是说,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早晚是要随着太子下黄泉的,到时候他可以把你召进宫中,封以贵妃之位?他是不是还说,你弟弟一直为你的遭遇鸣不平,等你成为万民仰视的贵人,他一定会很欢喜,更加忠心效命,你们姐弟二人也可常常见面,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真娘,他提的条件很有诱惑力呢。”指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唇上花掉的胭脂,他阴柔俊美的脸近在咫尺,表情甚至说得上深情,“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大掌渐渐移到纤细的脖颈,一点点收拢力道。 他又一次在谢知真的眼里看到了恐惧,因此十分确定,她感知到了这一刻汹涌的杀意。 可他的正妃没有求饶,更没有惊慌地逃跑,而是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谢知真缓缓地低下头,跪伏在地,轻声道:“妾身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任凭殿下处置,不敢有违。” 很好,她学会了把生命交予他裁决,学会了放下尊严,全心全意地臣服于他。 季温瑜本来也没打算和宁王撕破脸,便顺应对方的预期,不声不响地揭过此事,做一只被无数人背地里耻笑的绿毛龟。 只是,和谢知方在朝会上碰见时,看到他浑然不觉地和宁王称兄道弟,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季温瑜总觉得好笑。 他真的知道誓死追随的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蠢货呢? 六皇子前世番外4:世味年来薄似纱,鸾镜朱颜竟蹉跎 季温瑜将所有的牍文搬回书房,如非必要,不再踏进谢知真的房间。 阖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正妃娘娘已然遭到殿下厌弃,彻底失了宠。 下人们捧高踩低,看人下菜,见主子娘娘失了势,渐渐怠慢起来,饮食上不如往日精心,分内的差事也拖拖拉拉,暗地里偷奸耍滑。 谢知真的性子越发沉静,等闲不出院门,每日里坐在廊下飞针走线,为季温瑜裁制衣衫巾袜,细细密密的针脚铺在色调雅致的布料上,辰光便显得没那么难熬。 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季温瑜不止一次夸过她心灵手巧,说她做的靴子比宫里尚衣监做的都要合脚些,她便殷殷切切地将所有的活计都包揽过来,在季温瑜处理公务的时候,从天亮忙到天黑。 如今出了那样的事,她心里知道季温瑜嫌弃她,却无从辩驳,只能将所有的心意与期待融进针线里,熬了大半个月,做出一整套春衫,鼓起勇气亲手奉到夫君面前,祈盼能够获得些微垂怜。 季温瑜穿了身玄色衣袍,前襟绣着只凶相毕露的穷奇异兽,从头到脚每一件衣饰,都是她全然陌生的。 她心思敏锐,难免觉得难堪,嫩白的手指陷进衣衫里,提前打好的腹稿忽然说不出口。 季温瑜倒没有为难她,做了个手势命身边的太监收下,淡淡道:“爱妃有心了,尚衣监新送了八套常服过来,我瞧着都很合身,往后你无需再为这等事体劳神。” 谢知真的脸色白了白,低声答应。 “对了,怎么不给你弟弟做几套衣衫?”他掀了掀薄薄的眼皮,神色不辨喜怒。 谢知真完全摸不透他的脾气,垂着脸恭顺地答:“妾身不敢。”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季温瑜哼笑了一声,道:“我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你若有空,便做两身使人送过去罢,说起来也算亲戚,太生分了不好。” 谢知真眼底浮现出一丝喜悦,见他没有聊天的兴致,便转身离去。 刚走没两步,季温瑜在后面叫住她,道:“我打算迎娶两房侧妃,日子定在四月十八,你没意见吧?” 她身形僵了僵,心里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如何惊讶,就连声调都是平和的:“殿下说的哪里话?只要殿下喜欢,妾身定当尽心操持婚事,必不至委屈了两位妹妹。” 季温瑜的眸色骤然变冷,在日头底下闪烁着寒冰一样的光芒。 等谢知真离去,太监请示道:“殿下,您看这衣裳怎么处置?要不要……” “烧了。”季温瑜瞪着暗紫色的布料,好像看见了什么污秽的东西,牙关暗咬,俊美的脸微微抽搐。 “是。”太监依言将谢知真精心缝制了十几天的衣衫投入火中。 谢知真回到房间,屏退侍女,走到角落里,打开一个沉重的檀木箱子。 里面装着满满一箱子的男式衣衫和鞋袜,尺寸大小不等,皆是她这些年来估摸着弟弟的尺寸,一针一线缝制的。 十岁的、十一岁的、十二岁的……她没有机会送出去,就这么积攒了下来。 一转眼,弟弟长得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已经变成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谢知真露出浅浅的笑容,跪坐在箱子前,捧起去年做的那一套,凝视了一会儿,将玉脸贴进布料里,无声地哭了。 世道对女子素来苛刻,可她在未嫁之时,对自己将来的夫君,也是怀有过期待的。 她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不愿意戴着贤良的面具,和心思各异的女子“姐姐妹妹”的融洽相处,她也很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 季温瑜虽然性子阴沉古怪了些,在初嫁进府里那些日子里,对她还算不错,她尽心尽力地侍奉他,全无保留,百依百顺,努力把他当做自己的良人,奢望着可以白头偕老,恩爱不疑。 现在看来,还是她太过天真了。 她不怪他,毕竟出了那样的事,心怀芥蒂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是觉得难过。 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夫君又离心至此,到头来,她只剩下弟弟一个亲人。 谢知真重新动手,顾忌着季温瑜,不敢绣太复杂的花样,只在靴子底多花了些功夫,过了几日,做出两套式样简洁的衣衫,嘱下人送到弟弟府上。 谢知方收到新衣,欢喜得眉开眼笑,连一刻也不能等,急急忙忙穿在身上,嘴里絮絮叨叨地编排府上绣娘的手艺太差,比不上姐姐一根手指头。 小厮知道他这是心里高兴,在旁边陪着笑,眼看到了出门办事的时辰,却见他脱去外衫小心叠好,依旧换上旧服。 “少爷您怎么不穿?”他不解地问道。 “你懂甚么?我一天跑那么多地方,见的人鱼龙混杂,万一在哪里刮着碰着,岂不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心意?”谢知方搓了搓脸,把傻笑藏起,换做风轻云淡的佳公子模样,不忘叮嘱小厮,“你把这两套衣裳收好,我以后只在家里穿。对了,前日刘大人进上来的金丝琥珀手串放在了哪里?快快找出来给姐姐送过去,那个好看又不打眼,姐姐必定喜欢。” 四月十八,两顶轿子自六皇子府侧门而入,府中张灯结彩,大宴宾朋。 两名侧妃虽不如谢知真貌美,倒也有几分好颜色,季温瑜挑父亲官职高的曹侧妃幸了,半夜头痛难忍,披衣下床,灌了一壶冷茶。 “殿下?”曹侧妃也跟着醒了,身上只着一件肚兜,裸着香肩看他。 季温瑜转身回去,扯下里裤,将半硬的物事对准她的脸。 不需要他如何吩咐,女子便温顺地张开嘴,朱唇紧裹,生涩却周到地取悦起他。 季温瑜满意地低叹了口气,阖上眼皮,脑海里却鬼使神差想起谢知真垂目流泪的模样。 第二日早上,他难得的进了谢知真的院子,和她坐在一处,看两位新人敬茶。 谢知真并未为难她们,宽和大度地用了茶,各赏了一套头面、两支金簪,又和和气气地说了几句话,让她们回去歇息。 季温瑜没有急着走,而是捉住谢知真的手腕,看着上面鲜亮剔透的手串,似笑非笑地问:“哪里来的稀罕物件儿?” 许久没有和他身体接触过,谢知真有些紧张,又带了几分怯意,忙不迭将手串从腕上捋下来,道:“不值甚么钱,是阿堂送我的,殿下若不喜欢,我不戴便是。” “确实不值甚么钱。”有意隐瞒了这手串价值千金的事实,季温瑜悠游自在地挑拨离间,“我前几日去古玩街逛了逛,满大街都摆的这东西,十两银子两串,你在家里戴戴也就罢了,出去的时候还是打扮得像样些的好,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谢知真点了点头,一副没脾气的样子:“妾身记住了。” 季温瑜又道:“你给你弟弟做的衣裳是不是不大合身?我怎么从未见他穿出来过?”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既厌恶她,又忍不住想见她;既希望她一直安安分分,又每每寻衅挑事,想要把她弄哭。 谢知真沉默片刻,温顺地答:“谢殿下提醒,妾身下回一定更用心些。” 还有下回? 季温瑜额角的青筋直跳,偏又揪不出她甚么毛病。 做衣衫的事是他吩咐的,不合身也是他说的,她按着他的意思改正,错在何处? 季温瑜拂袖而去。 六皇子前世番外5: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 数年悄然而过。 这些年里,皇子府的侧门抬进一位又一位新人,每个花容月貌的美人背后都代表着一股隐秘而强大的势力。 季温瑜如同生于暗处的植株,不动声色地发展庞大的根系,深入到数百米深的土壤中,贪婪地汲取所有的营养和水分,然后慢慢挺直腰杆,从肮脏潮湿的地面爬起。 总有一天,他会露出足以遮天蔽日的真面目。 伸展开的枝枝叶叶间,全部想看更多文请加⑥③五肆八o⑨肆o淬着剧毒。 侧妃们多了,总有几个不大安分的恃宠生骄,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出乎季温瑜意料的,谢知真竟能弹压得住,虽然偶尔在小事上吃些暗亏,却一直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后宅安定,倒给他省去不少麻烦。 八月十五这夜,季温瑜在宫里的中秋宴上受了宁王和谢知方的闲气,又喝多了酒,便把火撒在了谢知真头上。 许久未得传召的谢知真不敢怠慢,精心打扮好来到他的寝殿,推开门却看见眉目俊美的夫君衣衫不整地斜靠在床上,怀里抱着个赤条条的美人。 那美人是新纳进来的许侧妃,上个月刚满十六,生得水灵灵的,爱说爱笑,娇蛮任性。 谢知真连忙垂下眼帘,轻移莲步往后退,却被季温瑜唤住:“爱妃要去哪儿?进来,把门关上。” 他半阖醉眼打量冷落多年的正妃,见她穿着身月白色的衣裙,乌发高高挽起,用一顶莲花金冠固定,除此之外不见多余的佩饰,清丽雅致,如同月宫嫦娥。 “过来,给我和阿柔倒酒。”他命令道。 许侧妃娇滴滴地笑:“怎么好劳动姐姐大驾?殿下,这不合规矩,阿柔不敢呢。”她一边说,一边用鼓翘的玉乳蹭他胸膛。 季温瑜笑着将许侧妃抱坐在腿上,轻描淡写地道:“床上不分上下尊卑,你们都是我的女人,只要将我伺候舒服,便是有功之人。” 让正妃给侧妃倒酒,对谢知真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确实是一种难堪的折辱。 可他心里不好受,总得找个口子宣泄出来。 说实话,许侧妃年纪虽小,容貌身段、气质教养,不如谢知真多矣。 可他看着谢知真发白的脸色,却生出种暴殄天物、焚琴煮鹤的别样快感。 把最无瑕最名贵的玉器摔得四分五裂,让它变得一文不值,躺在污泥里受尽冷眼和嘲笑,就像他曾经承受过的一样。 那样,她和他的距离,是不是就能无限度拉近了呢? 谢知真沉默片刻,跪在地上请罪:“殿下,请恕妾身不能遵从。” 被他晾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学乖;明明已经落魄到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名分,纤弱的身子里却还藏着一截傲骨。 季温瑜冷笑一声,道:“不倒也罢,把衣裳脱光,爬过来。” 许侧妃娇笑着捶了捶他的胸口:“殿下好坏哦!总是喜欢捉弄我们,玩这些羞死人的花样。”一双眼睛却饶有兴致地望向地上跪着的女子。 见过正妃娘娘最不堪最放荡的模样,往后便是她行事怠慢些,对方也不敢责难她的吧? 见谢知真一动不动,季温瑜提醒她:“真娘,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难得的用了旧时称呼,是在暗示她,只要她乖乖听话,他可以忘记之前的不愉快,再次宠幸她,给她正妃应有的所有尊荣和爱护。 可谢知真放弃了这样宝贵的机会,低着头涩声道:“请殿下恕罪。”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辩解或是央求,都没有。 季温瑜彻底冷了脸,道:“那你就跪在那儿看着罢。” 这一夜,他龙精虎猛,换了许多种姿势,将许侧妃肏弄得淫水四溅,娇啼不止。 他有意羞辱她,给她看许侧妃在床上是如何含弄阳物、如何淫声浪叫的,说她在行房之时简直像块木头,不解风情,扫兴至极。 谢知真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夫君和别的女人的诸般丑态,却没办法堵住耳朵,没办法阻止那些污言秽语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割出一道又一道新鲜的伤口。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灰青色的方砖上,洇成一团团不规则的湿迹。 第二天早上,谢知真双腿僵麻难忍,脸色惨白灰败,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回到院子里。 她对着铜镜呆坐许久。 镜子里的那张脸仍旧是美的,只是双眼黯然无神,瞧着比五六十岁的老妪都要沧桑憔悴。 二十岁的她,本应处于人生的大好年华。 可她放眼以后,看到的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痛苦。 这夜,她卸去所有钗环,长发披泻,不施粉黛,穿着身素服来到季温瑜殿前,自请求去。 季温瑜被她这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神情阴戾,脸色发黑:“你要去哪里?” 回到好弟弟身边吗?还是梳妆再嫁,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她怎么敢? “妾身无德无能,又被歹人污了清白,无颜侍奉殿下左右。”谢知真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能够苟活至今,全赖殿下宽仁大度,有恩不报,与刍狗何异?因此,妾身自请入白雀庵修行,吃斋茹素,日夜为殿下与诸位妹妹诵经祈福,以报殿下这些年来顾念之恩,求殿下成全。” 话说得好听,每一个字都像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季温瑜勃然大怒,面色狰狞地将她从地上拖起,扛进殿中,扔在与许侧妃翻云覆雨过的床榻上。 三两下扯烂她身上衣衫,大掌隔着肚兜揉捏玉乳,感受着暌违已久的美妙手感,他掐着她精致的脸,咬牙切齿地道:“谢知真!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这是要食言而肥吗?” 谢知真不反抗也不害怕,忍着痛楚轻声道:“妾身去了白雀庵,也依然是殿下的人。妾身已经脏了,殿下瞧着不觉得碍眼吗?” “呲啦”一声,肚兜也被他撕碎,季温瑜恼怒地直奔主题,抚向白净饱满的花户,探出两根手指往里插,却发现甬道干涩,毫无情动的迹象。 不该是这样的,他记得她身体敏感得厉害,稍微摸一摸便会湿滑香软,任他施为的啊。 谢知真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提醒他道:“殿下,您忘了吗?妾身已经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您现在这样,又是在做甚么呢?” 都是聪明人,更不用说季温瑜这样自卑到了极点、便更加要面子的性格,立时被她将了军,不好再不管不顾地做下去。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放开她,从温软的身上站起,理了理衣裳,却没有松口。 “你是我的正妃,无缘无故去庵里修行,难免遭人非议,此事不要再提。”他心情极差,偏又发作不得,摔门而去。 六皇子前世番外6:香消玉碎肠欲断,忍赴襄王梦里期(二更) 出家不成,谢知真心灰意冷之下,将自己关在府中的佛堂里,每日不问世事,为弟弟诵经祈福。 弟弟这些年行事张扬,所犯杀孽太重,她总忧心他将来不得善终,便长跪于慈眉善目的佛像前,乞求能用自己的寿命换他平安顺遂。 陛下渐渐老迈,重用宁王献上去的道士,每日服食大量丹药,以修长生之道,身体却如江河日下,眼看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在季温瑜多年来的推波助澜下,朝中大半朝臣都归顺了宁王,太子殿下孤立无援,越发信任他这个弟弟。 然而,没有人知道,那些声称要誓死效忠于宁王,襄扶明君继承大统的臣子中,到底安插了多少自己的棋子。 暗中经营的罗网渐渐收拢,风云际会,他这只在黑水潭中忍辱负重了多年之久的暗蛟终于等到了化为真龙的时刻。 在外领兵的宁王改头换面,将兵马分散为数股,秘密进入长安,打算趁陛下病重之时,篡权夺位,诛杀太子。 这些年,在季温瑜的默许下,谢知真和弟弟并未断绝来往,如今,这条暗线成了宁王等人的催命符。 谢知方派人送信过来,表面上是寥寥数句关怀之语,信封上却暗藏玄机,附着夹层。 信上说得隐晦,教姐姐想法子称病,推掉第二日的赏花宴,若是实在脱不开身,届时务必安生待在宫殿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 季温瑜一看便知他们将有大动作,胸有成竹地吩咐手下抓紧布置陷阱,联络各方要员。 他移开灯罩,将信件烧成灰烬。 或许是姐弟连心,明明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谢知真却预感到了不祥。 晚间天降大雨,惊雷阵阵,令人心悸。 清瘦支离的美人儿罕见地推开房门,走出佛堂,连伞也不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跪在雨地里,为弟弟求一条活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雨水打得透湿的娇躯,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蹲下身去,借着嘈杂的雨声,薄唇紧贴着她白玉般的耳垂,承认了自己的狼子野心:“真娘,你果真聪慧,你我夫妻一体,我不瞒你,明日便是一决胜负的好时机。” 谢知真的身子颤了颤,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你觉得,我会赢吗?”他已经胜券在握,却想听听从她口中说出的奉承。 “殿下天命所归,必能得偿所愿。”谢知真果然说出了比蜜还甜的好听话,可惜后面的几句很煞风景,“阿堂年轻气盛,对殿下多有得罪,求殿下大人有大量,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他跟着宁王欺我辱我,可不是一回两回。”季温瑜将手中的黑色大伞扔掉,和她一起暴露在狂风骤雨中,“真娘,我可以饶了他,不过,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他抚摸她冰冷的脸颊,将拇指塞进樱桃小口中,颇具暗示意味地顶送两下,诱惑道:“真娘,你知道我想要甚么。这样罢,我应允你,若你乖乖顺我的意,我不止饶过你弟弟的性命,还会赏他一个闲职;咱们过往的不愉快,也可就此揭过……” 他给出一个世间女子皆拒绝不了的巨大诱惑:“待我承袭帝位,你便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和我共享这大好河山,好不好?” 谢知真沉默了许久,终于像一只被彻底驯服了野性的天鹅,垂下了洁白修长的颈项。 季温瑜心跳如雷,几乎一刻也不能等,将湿漉漉的她拦腰抱起,步入寝殿。 他剥去她全部衣衫,只觉她的身子冷得像冰,美得惊人。 谢知真赤身裸体,摈弃了所有的尊严和廉耻,如牵线木偶一般,动作僵硬地爬到他胯下,轻启朱唇,裹住粗长到骇人的物事。 季温瑜口干舌燥地看着她,心底被超乎寻常的成就感淹没,头脑发胀,双耳轰鸣,被她吞吐了没几下,便觉小腹发紧,精关险些失守。 他扯住她的长发,带着她放慢速度,又骤然加快,亢奋得发出野兽一般的呻吟,毫不怜惜地拼命肏弄她柔软的喉咙。 腥浓的精水射了她满口,他不顾她痛苦的呛咳声,将柔软的娇躯拎到床上,掰开玉腿,往女子的幽秘处抚摸。 “殿下……”谢知真又恢复到新婚时娇怯柔顺的模样,徒劳地挡着丰润的胸口,“妾身……妾身来了癸水,身上不方便……” 手指抠弄两下,果然沾了一丝血迹,季温瑜却毫不介意地俯身压住她,舔了舔她脸上残存的白浊,重新硬起来的阳物抵在柔嫩的腿心,声音嘶哑:“无妨,我轻一些。” 多年未曾侵犯的甬道如处子般紧致,加之血液润滑,甫一进入,季温瑜便咬紧牙关,动用全部的自制力与山呼海啸着涌来的快感相抗衡。 她想必是不怎么舒服的,紧蹙着蛾眉,一双美目中含着眼泪,两手要挣扎又不敢,被他哄着攀在肩头。 惊涛巨浪几乎荡碎了雪玉做成的身子,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激狂,她柔顺地迎合着,听他吩咐摆成各种淫媚放浪的姿势,让他发泄了个尽兴。 天色发白之时,他餍足地紧拥着她睡去。 六皇子前世番外7:三春已暮花从风,满目山河独自归(三更) 赴宴之前,季温瑜将谢知真抱坐在腿上,亲自为她画眉。 谢知真乖顺地一动不动,等他往她鬓间插了支鲜艳欲滴的碧玉簪,这才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殿下,您莫要忘了答应妾身的事……”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动手的。”他亲了亲她带着几分春色的脸,难得的心平气和,“你也要记得我的话,好好在殿里待着,事成之后,我亲自去接你。” 放过谢知方?怎么可能呢? 她跟他犟了那么久,到最后却为了弟弟折腰求饶,这说明—— 在她的心里,弟弟比他这个正牌夫君还要重要。 心腹大患,万万留不得。 至于她这边该怎么交待……左不过说谢知方被流矢所伤,抑或遭太子的亲信斩杀,总之都和他不相干。 笼子里养的金丝雀,给再多吃的喝的,若哪一日忘记关掉笼门,还是会有逃走的可能。 但谢知真不同。 她是屏风上的一只凤凰,自嫁给他那日起,便被金丝银线死死缝在上面,就算年深月久,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注】 她永远都别想离开他。 宁王往陛下的丹药里加了一味猛料,那药遇酒便成剧毒,赏花宴上,陛下饮下一盅桃花酒,立刻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丽贵妃拿出凤符,下令封锁宫门,谢知方领兵自暗道进入宫城,一马当先,弑杀太子,和宁王会合。 紧接着,大半兵马倒戈相向,季温瑜打出“清君侧”的名义,将丽贵妃和宁王投入狱中,沦为阶下囚,却把谢知方围困在大殿之前,意欲赶尽杀绝。 千万支箭镞射向空中的时候,一位红衣丽人忽然冲出,挡在谢知方面前。 锋利的箭头穿透她的胸膛,扎进弟弟的身体里。 银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季温瑜面色僵硬,神情冰冷。 迎着谢知方撕心裂肺的咆哮和质问,他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惨死的情状,另一个冷血无情地驳斥对方:“成王败寇,这样叛党家族出身的女人,如何配做我的皇后?如今,她自愿赴死,也算是识时务,你们姐弟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儿,不是挺好的么?” 他知道谢知真已经断了气,因此几乎没有犹豫,便抬起右手,下达第二道箭雨的指令。 他想,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他命人分开谢知真和弟弟的尸体,属下为难地说两个人抱得太紧,被他冷冷地横了一眼。 他亲自动手,砍断谢知方的臂膀,以皇后之礼厚葬正妃,却将她最关心的弟弟晾在城门口示众三日,挫骨扬灰。 大雨连下了五天五夜,几乎将整个长安城淹没,也把所有的腥风血雨洗涤干净。 其后,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鲜妍明媚的美人,后宫佳丽三千,诞下龙种无数。 他游刃有余地治理着这个国家,一手创立空前的盛世,又将那些随他起事的老臣挨个收拾干净,赐死的赐死,告老的告老,只留下一群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的忠臣。 儿子们渐渐长大,开始蠢蠢欲动。 他养蛊般纵容他们争斗,就算哪个死于非命,心中也泛不起什么波澜,直到其中最出挑的三个威胁到了他的皇位,这才悍然出手,圈禁了其中两个,逼死另外一个。 一切都很圆满,只除了他日渐严重的头痛病。 或许是思虑过重,渐渐的,能睡一个时辰都称得上奢侈,睡着之后又总是做同一个梦。 梦里,他不耐烦地掀开红彤彤的盖头,看见鲜活的美人儿羞羞怯怯地对他微笑。 许是大限将至,他不如以前那般偏激苛刻,偶尔也会生出种类似后悔的情绪—— 如果当年行事缓和一点,留谢知方一条性命,他和她是不是不至于走到天人永隔的境地? 可是,谁教她不肯听他的话呢? 若是她那一日好好在殿里待着,相信他编织出的谎言,便可和他一起搬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享受万民的膜拜和敬爱。 这样不是很好吗? 季温瑜捏着被他摩挲得油润水滑的碧玉簪——这是她死后,从她鬓间拔下来的。 也是唯一的念想。 回首他这一生,大起大落,险象迭起,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登基之后殚精竭力,爱民如子,又御驾亲征,驱虏平蛮,使四海竞相归服,称得上是一位千古帝王。 若说这轰轰烈烈的几十年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抵就是她了。 身边的美人长着和谢知真相似的容貌,是他派人在民间寻了许久才找到的。 她将苦药递到他唇边,低声道:“陛下,该进药了。” 季温瑜闭上双目,道:“不喝了,没甚么用。来人,拟旨。” 他拟下一道遗旨,指定了太子人选,那是众位儿子中,唯一继承了他瞳色的孩子。 他使人紧锣密鼓地修建皇陵,将谢知真的棺木搬进陵寝之中,下旨待他死后,和她合葬在一处。 在闹哄哄的哭喊声中,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再睁开眼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少年时。 他穿着夜行衣,以黑布蒙面,身后传来喊打喊杀之声,几乎一瞬间便想起,这是他十七岁那年,为了博得父皇的喜欢,白龙鱼服来到江南调查行贿大案、被人追杀时的遭遇。 来不及处理狂喜的情绪,他循着记忆跃入冰冷的河水,奋力游向不远处的船只。 在他印象里,救了他的是一条简陋的渔船,眼前却出现偏差,客船犹如庞然大物,好不气派。 腰腹受了重伤,疼痛难忍,季温瑜顾不得那许多,抓住绳子爬到甲板之上,跌在一位女子面前。 他张口安抚对方:“姑娘莫怕,我不是歹人……”抬起头时,却看到一张熟悉到了极点的容颜。 她比成亲时还要美丽几分,肌肤吹弹可破,身材纤秾有度,美目里盛着惊惧和暌违已久的鲜活。 季温瑜忽然想笑。 他果真是天命之人,上天不但给了他再活几十年的机会,更将谢知真送到他面前,让他填补前世的遗憾。 这一次,他或许可以手段圆融一些,哄她死心塌地爱上他。 ———————— 【注】这句话改编自张爱玲的,特此说明。 ———————— 累死我了,一滴都没有了…… 番外结束,明天继续正文。 然后,多给点珠珠可以嘛~马上就要满五颗星了,谢谢大家~ 第七十四回易涨易退山溪水,知人知面难知心 谢知真不是三岁孩童,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注意到季温瑜非同常人的瞳色,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季温瑜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精致的脸,随口扯谎道:“在下姓温,单名一个瑜字,随父亲南北买卖经商,经过此地时,遭山匪劫掠,父亲命丧匪寇之手,家仆护卫也尽数折在里面,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之所以不亮出皇子身份,是害怕吓着她。 小官之女,没有什么见识,若是知道他是皇室贵胄,必会对他敬而远之,与他亲近她的念头相悖。 “那你为何穿着夜行衣?”谢知真面上的疑色更重。 季温瑜见惯了谢知真逆来顺受的样子,没想到出嫁前的她如此不好糊弄,语气微顿,忍着疼痛将谎话编圆:“他们因我瞳色特殊,便留下我一条活口,说是要偷渡到远洋,卖个好价钱。我趁夜深人静时打晕了看守,换上他的衣服,这才侥幸逃脱。” 他捂着腰,唱起苦肉计:“还请姑娘救我一命,他日必将涌泉相报。” 他打的好主意,趁着谢知真年少无知,心地又纯善,借伤留在船上,两个人朝夕相处,多的是培养感情的机会。 待回到长安,他便去向太子求个恩典,聘她为妻。不过是一个穷酸翰林的女儿,想来不会引起甚么注意,更不会遭到阻拦。 有感情基础在,他再对她温柔体贴些,不怕不哄得她情根深种,誓死不渝。 一想到现在的谢知真还是个尚未破身的深闺少女,更未被宁王染指过,他就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谢知真见他确实伤得严重,无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好见死不救,便道:“我去请我舅舅过来。” 季温瑜愣了愣,连忙张口喊住她:“姑娘且慢!” 他心思电转,找合适的理由说服她:“我知道姑娘的所思所虑,可是姑娘仔细想想,若你舅舅见到我,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必定会在下一个码头靠岸,将我送至官府。” “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便是去了官府也能说得明白,又有何惧呢?”谢知真一双美目黑白分明,端的是光风霁月的磊落态度。 季温瑜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何和前世里的温顺模样大相径庭。 也是他当局者迷,彼时谢知真已嫁与他为妻,又无父兄撑腰,只能唯唯诺诺;这会儿她并不认得他,疑心他是鸡鸣狗盗、杀人越货之徒,之所以故作冷静和他周旋一二,不过是怕他忽然暴起,出手伤人。 “姑娘有所不知,我在匪窝的时候听见几个喽啰酒后议论,说他们的大当家神通广大,和官府老爷搭上了关系,称兄道弟,常有利益往来。若姑娘请长辈做主,将我扭送到官府,我少不得被他们屈打成招,安一个为非作歹的罪名。我一人死了倒也罢了,连累父亲冤情难雪,死不瞑目,才是大大的不孝。”季温瑜稍微松开手上的力道,鲜血瞬间奔涌出来,淌在地上,看起来分外骇人。 他把腰间佩剑取下,远远扔在谢知真脚边,痛嘶了一声,道:“若姑娘坚持如此,不如一剑给我个痛快,也省得我再受许多磋磨。” 谢知真被他说得半信半疑,犹豫了一会儿,将染血的佩剑拾起,以做防身之用,轻声道:“你等一等,我去拿些金创药过来。” 船上卧房狭小,她体恤丫鬟们,并未让她们跟着守夜,因此悄悄地取了一大包金疮药并一卷纱布出来,未曾被人察觉。 将东西远远地抛给季温瑜,谢知真道:“你自己止血包扎。” 季温瑜有心占她便宜,有气无力地道:“我疼得厉害,使不上力气,姑娘帮人帮到底罢。” 谢知真紧握着长剑,坚定地摇头:“男女授受不亲,我不好帮你的。你若实在不成,船上有郎中,我去替你请来。” “……”季温瑜强撑着将药粉洒在腰际的伤口处,看了看船只行驶的方向,“姑娘可是要去长安?我父亲在长安还有几个故交,本也是打算往那边去的,还请姑娘给我安置个隐蔽些的住处养伤,顺路送我一程。” 他从怀里摸出个通体无瑕的流云百福玉佩,递给谢知真:“我如今身无分文,这玉佩权当谢礼,待往后安定下来,再去姑娘府上正式道谢。” 见谢知真不肯走近,他便用了些巧劲,将玉佩轻轻掷在她手里:“我知道姑娘的顾虑,我向姑娘保证,在船上的这些时日,绝不随意走动,更不会让旁人发现,坏了姑娘的清誉。” 谢知真沉吟许久,见他确实有些落难贵公子的气度,这玉佩又成色上等,不是寻常百姓家应有的东西,便信了几分,带着他走到船舱底部,打开一间装满绸缎布料的库房,道:“你先住在这里罢。” 季温瑜艰难地挪进去,见她莲步轻移,从上面取了些食水下来,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身子又发育得好,前凸后翘,心里便生出痒意,有冲动想把她压在这如云似锦的绸缎堆里好好弄一弄,无奈有心无力,只得作罢。 失血过多的人口渴得厉害,看着季温瑜将她端过来的一大瓯子水喝了个干净,谢知真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她瞧着这人有功夫在身,害怕引狼入室,害了满船人的性命,因此往水里下了些软筋散。 这药无色无味,服下之后全身酸软,虽可如常行动,却发挥不出半点内力,与普通人无异,药效可持续十天左右。 说起来,这还是临别之时弟弟留给她的,除此之外还有些五花八门的暗器、毒药之物,说是关键时刻可以用来防身,她本来以为不会有用到的机会,没成想用在了这里。 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可她确实不大放心季温瑜。 季温瑜一无所觉,放柔了声音和她说话,力求留下一个好印象。 谢知真并无和他谈话的想法,谨慎地走出库房,白嫩的手指摸向沉重的铜锁,道:“温公子,为防下仆擅入,我将门从外面锁上,往后每隔三天,给你送一回食水和药物,你看成么?” 季温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她这到底是在防下仆,还是防他? 他知道她内心疑虑未消,不好说甚么,强撑着笑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或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处理好伤口,感觉浑身乏力,困意翻涌。 躺在柔软的布料里,他回忆着她方才提防的表情,倒生出几分喜欢。 她和前世里一样贞洁娴静,不会因为他这个夫君的低贱出身而心生嫌恶,也不会因为俊美男子的示好而意乱情迷。 她就该像这样干干净净,如同上好的白绢一般,乖乖等着他涂抹第一抹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