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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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察哥已经打探清楚了,李彦仙已率众将和精锐,朝着三百里外的怀州行军,盐州城里的留守明军所剩无几。 风沙越刮越大,西夏将士有点难受。 李察哥下令暂时停止行军,把酋长们都叫来说:“这是上天和佛祖在保佑我们,刮来大风沙帮我们遮掩,盐州敌军肯定疏于防备,我们可以轻轻松松夺回城池。把这番话都告诉将士们,再撕下衣袖打湿,掩住将士和战马的口鼻,休息片刻我们直奔盐州!” 李察哥说得好有道理,这场沙尘暴确实对他们有利,于是两万西夏骑兵士气大振。 接近盐州城十余里,李察哥停下来等待,等天色尽黑才杀向城池。 城内,大片房屋被烧成废墟,那也是罔存礼离开之前干的好事。 废墟上的残存木料,已由民夫抬去城墙缺口,乱七八糟堆放在各处。被扒掉的城墙夯土块,也抬去跟木料错落堆放,构筑成非常简陋的工事,防备大股西夏骑兵直冲而入。 姚平仲麾下的王德部,肯定被李彦仙抽走,其他部队也被抽走一些。 此时此刻,盐州城里有两千骁骑、六千步卒、千余民夫。 无论军民,都轮番睡觉。 而且白天不穿甲胄,因为可以远远发现敌军,有充足的时间披甲御敌。夜晚必须着甲休息,随时准备战斗。 一间屋子里,二三十个民夫正躺着休息。 只是休息,不准睡觉,他们白天已经睡过了。 “嘿,兄弟,你老家在哪里?”杨大年问道。 牛富回答说:“渭南。” 杨大年道:“渭南可远了,怎征调到延绥做民夫?” 牛富说:“俺怎晓得?俺村里的民夫,多数都去了河湟跟怀德。” “你们那里日子怕是好过的很。”杨大年羡慕道。 牛富笑着说:“还算可以。这江山换成朱家来坐,却是比赵家更有奔头。伱们这边能种麦子不?” 杨大年说道:“种啥麦子?天老爷一旱就没收成。俺们那里都种小米,耐旱得很,总不下雨也能收几粒。你们那里都种麦子?” 牛富说道:“旱田多是种麦子,水田还能种稻子呢。” 杨大年说道:“不怕你笑话。俺还是前几年大旱,才 第一回吃着稻米,听说是官府运来救灾的汉中米。那滋味可美得很,比白面馒头还好吃。” 旁边有个民夫笑起来:“杨二,你莫要吹牛。就你这样的,能吃过白面馒头?” “你爷爷凭啥不能吃白面馒头?”杨大年怒道,“老子吃过好几回,早就已经吃腻了。牛兄弟,你不要听他胡咧,俺吃过的好东西多得很。你们那边的玉米面,俺也吃过。” 牛富说道:“玉米棒子要嫩的才好吃。烤着吃也成,煮着吃也成,娃娃们欢喜得很。老了就不好吃,玉米糊糊刮油,痨肠寡肚的不顶饿。” 杨大年问道:“你说那嫩玉米棒子是啥味道?” 牛富笑道:“甜的,跟吃蜜一样。” 杨大年忍不住吞咽口水:“俺要是得空了,也去弄两根嫩玉米棒子吃。” “得亏了太上皇,红薯叶子也好吃得很,”牛富说道,“种几分地的红薯,大半年都不愁没菜吃。嫩叶子给人吃,老叶子给畜生,可比那豆叶要爽利得多。” 大豆的叶子,一直被中国人当成蔬菜。 尤其是底层平民,采摘豆叶煮粥喝,可惜毛呼呼的口感不好。 现在有了红薯,红薯叶子又多又便宜,成了穷人家最喜欢的蔬菜。老了的红薯藤叶,也能用来饲养牲畜。 杨大年开始幻想红薯和红薯叶的味道,认为那些肯定美味可口,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咽口水。 “呜呜呜呜~” “当当当当~” 城外传来号角示警声,城头随即敲响铜锣。 城内也响起铜锣声,一个驻防军军官冲到屋外,冲民夫们喊道:“敌袭!拿起兵器,快快出来!” 杨大年跟同乡们迅速站起,无比麻利的持枪出屋。 他们属于外镇百姓,所有50岁以下的男子,都要在农闲时节操练,随时防备西夏越境劫掠。 杨大年若是年轻十岁,他如今肯定在当兵。 即便只是保甲民兵,杨大年也有自己的兵甲,那是指挥使司发放的制式皮甲、制式长枪和制式腰刀。 牛富就显得有点慌乱,他的老家在渭南,距离明夏边境很远,平时从来没有操练过。 却说城外的李察哥,被明军哨骑发现之后,立即率军全速冲锋。 两万西夏骑兵,冲到各处城墙缺口。 由于缺口的障碍物太多,西夏骑兵纷纷下马,变成步兵越过障碍物进城。 第961章 大明的农民与西夏的牧人 风沙还未停止,但刮到盐州地界已经很弱,对生活在这里的人畜基本无影响。 如果盐州没有被坚壁清野,更北方的草原牧民们,还会在酋长的组织下扒沙。 即把那些被风吹到草场的沙子,尽可能用牲畜驮回沙漠边沿,就算杯水车薪但还是会这样做。 “扒沙”行动在清朝规模最大,毕竟是中央集权的统一政府,且毛乌素沙漠周边当时已繁衍出很多人口。清朝地方官把当地农牧民组织起来,一次又一次把沙堆往回推,但一次又一次被大风吹过来。 如果朱国祥派人推广草方格,本地农牧民是非常愿意执行的。他们不求把沙漠变成草地,只求沙漠不要继续吞噬草场! 一旦草方格被证明有效,估计牧民们能把朱院长当圣人供奉。 奴勿吉就是盐州北部的牧民,他这名字意为“有大慧根的人”,一看就是请和尚帮忙给取的。如果翻译为汉名,则写作“慧茂”。 西夏人的姓名,有一套专门译法:姓为音译,名为意译。 奴勿吉的位置比较靠前,低声喊道:“阿哥,走慢点,当心埋伏!” “阿哥”是从汉族借来的词汇,党项话其实应该喊“浪”(兄或弟互称都是“浪”,兄弟合称则是“明姑”,姐妹称呼兄弟则是“没”)。 从盐州到龙州、银州,这里的党项人受汉族影响颇大,就连日常称呼家人都向汉族靠拢。 哥哥名叫僧鸠,也是和尚帮忙取的,翻译成汉名则为智海。 僧鸠回头催促:“快点!” 奴勿吉小心翻过一块夯土,随时准备着逃跑,他不愿陪着李察哥送命。 兄弟俩都是牧人,那么拼命干嘛? 这里的民族矛盾,远远不如阶级矛盾深厚。 西夏的统治阶级为:贵族、牧主、田主、僧侣。 被统治阶级依次为:工匠、耕牧人(农民和牧民)、奴隶。 随着时代发展和兼并加剧,西夏的各个部落,酋长之下又细分出牧主、田主。 有的人,既是牧主,又是田主。 而牧人和农夫,相当于他们的佃户,奴隶是他们的私有财产。 并且产生了牧场和农地交易。 受连年的战争影响,在繁重兵役的压迫下,所有人打仗都疯狂抢劫。 西夏建国的中前期,许多牧人和农夫,依靠抢劫也能变成牧主、田主。因此,从上到下打仗就跟疯了一样,在抢战利品的时候甚至经常内讧。 渐渐的就不行了,底层就算抢到财货,也会被中高层给夺走,西夏早就已经阶级固化。 底层百姓,越来越厌恶打仗,因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什么坏处? 抽丁打仗会耽误放牧和种地,所有损失都得底层百姓承受。 像奴勿吉这样的底层牧人,恨皇帝、恨官员、恨贵族、恨酋长、恨牧主,当然也恨大明君臣和将士。 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他只想安安稳稳在草场放牧——即便放牧的收益,大部分都归牧主所有,但至少自己还能活下去。 “砰砰砰砰!” 奴勿吉刚穿过堆满障碍物的城墙缺口,没走几步突然听到枪声,黑暗中左右两面都有火光闪动。 奴勿吉惊呼:“阿哥快逃!” 他的哥哥僧鸠却很勇敢,或者说不长脑子,还梦想着作战立功获得赏赐。 在火铳的两面夹击之下,僧鸠听到前方有响动,竟然悍不畏死的冲进一条街巷。 冲进去就傻了。 前方狭窄的街巷被堵死,摆着三辆卸掉骡子的四轮车。 四轮车之间也有空隙,僧鸠试图从空隙穿过,迎面就是两杆长枪刺来。 平时没有操练过的牛富,惊慌中带着喜悦大呼:“俺戳到一个蛮子,俺戳到一个蛮子……” “还没死呢,抽枪再戳!”杨大年提醒道。 牛富连忙抽回长枪,猛地又捅出去。 渴望立功受赏的僧鸠,就这样被两个民兵活活戳死。他却不想想,即便自己立下大功,又能有什么赏赐呢?一袋粮食,又或者一只羊? 他今后依旧是牧人,不可能变成牧主的,底层百姓的上升通道早被堵死了。 即便他立下泼天大功,战功也会被上级给抢走! 杨大年和牛富却极为兴奋,他们不止戳死了僧鸠,还戳死另外一個西夏兵。 他们这条巷子里的民兵,被统一编成临时战队。也会计算人头论功,但却是整个战队平分,除非有人猛到必须计个人功的程度。 “砰砰砰!” 又是一轮射击。 不仅各处小巷子里有四轮车阻挡,两边的大道同样构筑了工事,大明火枪手站在工事后方射击。 每一处城墙缺口,西夏兵进去以后,都是一个个口袋阵!